周红点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隔了一会儿,又叹:“论起来,李善才也不过自私了一些。大品行上还是没问题,不然,要追回裴嬷嬷探走家财,怕还要费些时间。”
罗曼笑了笑,没有说话。
回到晚照苑没多久,古权过来求见。
罗曼正在理收回来的银票、田产,闻言头也没抬:“去芳草阁吧。”
这么晚了,古权又是外男。按理,不该这时候单独见面。可事情急,晚照苑又靠得住,便不顾忌了。
古权进来,先说了裴嬷嬷的状况:“一双眼睛哭出了血,行尸走肉般到处晃着,见着个十七八的男孩就冲过去认亲,吓着了不少人。有脾气大的打她,她就抱着头死挨,嘴里喊着善才。”
“疯了?”
古权摇头:“现在还说不清,也可能是障眼法。”
毕竟,对个疯子索命,一般人都下不去手。
罗曼点了点头,没再说她。古权深夜来访,关注点也不在裴婆子身上。只是李善才……
“李善才识时务,我们才挑明意图,他就将手里的财产都交了出来。裴婆子拼死抵抗的时候,他也主动设计让裴婆子钻。有他帮忙,我们省了不少事。”
罗曼摩挲着手心的茶盏,笑眯眯问他:“所以呢?”
罗曼冷着脸还好,她一笑,古权头皮就发麻了。他干咳了两声,恭谨的问:“请示小姐,要怎么处置?”
“我先前说得不够清楚?”罗曼将茶盏放回茶几,冷眼看向古权:“或者,你是太闲了,来找我消遣?”
她语调不重,上挑的尾音甚至还带着两分俏皮。古权却听得头皮发麻,也不是他没听清,而是他切实感受到了姑娘的不满。
三岁就被灭了满门,古权比谁都渴望亲情。是以,他对李善才更不满。和罗曼说李善才的识时务,不是在夸他,而是在说他为自保,机关算尽。
双方一亮招式,他就知道自己斗不过。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自己摘出来。只要能保住自己,朝亲娘插刀也毫不犹疑。
你看他在晚照苑的表现,多崇高多干净啊。可从小就和裴嬷嬷来往,他真对这个大姨一无所知?来了京城五年,他当真对裴嬷嬷的作为毫不知情?
他什么都清楚,只是聪明的没伸手沾染。若是不然,那么庞大的家财,他如何能片刻就整理出来,完完整整的交到古权手里?
古权看得清清楚楚,他容不下这样的人。
罗曼也眼明心亮,所以她警告的看着古权:“道德层面的事,交给道德去审判,轮不到你当判官。”
古权心下一凛,躬身应是。
“要在我身边,你那些花花肠子就收敛着些。江湖再大,也在朝廷之内!”
想起上一世古权兄妹惹的麻烦,罗曼眸色又冷了两分:“要当土皇帝,现在就走,我不拦你。”
“在下不敢。”古权当即跪下,垂在身侧的手,满是细汗。
他就那么想了想,半点没敢表露,小姐就将自己看了个透彻。这份洞察人心的能耐,实在让人敬畏。
罗曼再敲打了他两句,就让他起了。
明天要见王爷,两人就资金调配、粮食转运、随从安排等事情,细细讨论了大半个时辰。
等定好了章程,古权一刻不歇的下去安排,罗曼回到清秋院,也罕见的没有去挑选衣裳、首饰。
三天了,大哥半个字都没有传回来,这很不应该。
她起身去书架上取下《地理志》,翻开地图推算着他们的行程——正常的话,应该快出京西路了。
罗曼点着颖昌府的位置,这里的要员全是姜家门生。他们在这里盘踞十数年,只怕明里、暗里都收拢在手里了。
后宫有皇后,朝堂有首相和太子,一个德化将军,他们怕是没放在眼里。
她手指往地图上的永安军路点了两下,眸色沉了一下,和上书,放回书架。又在书桌前静坐了小半盏茶时间,唇角终于浮出丝惑人的浅笑。
“上次去舅舅家看白狼,好像看见了鹞鹰?”罗曼一边往净室走,一边偏头问周红。
周红一脸懵,反问罗曼:“什么是鹞鹰?”
罗曼一愣,随即笑了:“就是长得挺英武的一种鸟,飞得也快。”
“小姐真博学,我自小长在乡下,也从来没听过这种鸟。”
罗曼被夸得一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其实鹞鹰就是飞鸽的升级,一般用来快速传递消息。这种被人专门训练出来的鸟,别说乡下,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也见不到。
算了,就当是博学吧,左右是被人夸!
罗曼睡得晚,周红有心让她多歇会儿,特叮嘱了丫鬟晚点叫她。谁知天刚亮,罗曼就已经起身了。
她乖巧的坐在梳妆镜前,眼里是柔和的笑:马上要见王爷了,今天,得比上次更仙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