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书敏其实已经来了一会儿了,只不过他见母亲与那个叫木棉的丫头正在叙话便没有出来。如此倒方便他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蔡书敏心里怒不可遏,如此明了简单的案子,可那两个衙役却把人带了回来,显然是滥用职权,草菅人命。
又联想到近日的诸多不顺,蔡书敏攥紧了双拳。
可他又不敢把愤怒带到面上来,只能竭力装作风淡云清,要是他娘亲瞧出端倪,难免又要气晕过去。
陈氏本以为此事就是几个差役失职造成的冤假错案,没想到儿子竟是这样凝重严肃的表情。
她关切地问:“知言,难道这事还有蹊跷?”
蔡书敏安抚地拍拍陈氏的肩背,笑道:“娘,这事交给我吧,我会办好的,娘养好身体莫要操心这些了。”
陈氏不安:“你可莫诓我?知子莫若母,我还能不了解你?”
蔡书敏面不改色道:“您多虑了,巧儿,快扶老太太去歇着吧,我和木棉姑娘谈谈。”
陈氏见儿子这模样,心里摸不准,便只能走了。走前还安慰木棉:“棉丫头,莫怕。我儿会帮你的。”
木棉何等聪颖,蔡县令的反应她早看在眼里。
这事,怕是连蔡县令也无能为力。
但木棉仍是点头道:“老太太,有蔡大人帮我,我不怕的。您放心去歇着吧,您这病可得静养着,千万不要多思多虑。”
陈氏便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蔡书敏见自家母亲走了,把牢头几人也挥退了出去,才道:“木姑娘,你救过我母亲,本来这点事我不该推辞的........”
“大人无须为难,我明白的。”木棉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打断了蔡书敏的话,“大人刚上任必定有许多掣肘,民女虽不懂官场中的道道,但想着这与我们去做客是一样的,初入别人地盘总归是缩手缩脚不能自如,大人如果因为民女的事乱了阵脚,民女倒是有罪了,还望大人平心静气,切莫急躁,徐徐图之总有反客为主的一天。”
好一个反客为主!这姑娘竟看得如此通透。
蔡书敏目露赞赏,他原是怀着一腔抱负来到舒城县的,他满心以为可以大展拳脚,挥洒宏图,可事实是他刚到舒城县就遭遇了刘县丞一党的截杀,入了县城后不仅处处受刁难排挤,如今竟连一个姑娘都保护不了了。
这叫他如何不烦躁?
可蔡书敏更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穿着朴素、看着稚嫩柔弱的农家小姑娘竟能说出这样一段话来,话虽简朴,但句句着意,一语点明,短短时间便能知晓他所处的困境,一语中的,这姑娘的洞察力着实惊人。
他认真看向小姑娘,光线暗沉的牢房里,少女俏生生立着,一双灵动通透的澄眸闪耀着点点碎芒,让人移不开眼去。
她明明自己身处险境,竟还想着安抚他的情绪,如此镇定从容,临危不乱,其心志该是坚不可摧吧?这倒是人如其名,虽不像牡丹、水仙那般灼灼耀眼,却如木棉花一般挺拨倔强。
“徐徐图之,反客为主?木棉姑娘这八个字有多少份量吗?不瞒姑娘,知言来舒城三月有余,实感有心无力。”话甫一出口蔡书敏就有些后悔,他和一个小姑娘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