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又是归心馆。
“呦!两位,快请进,月银峰已备好,润润嗓子吧。”迎宾的伙计热情洋溢地招呼道。
“我们……”白无绝甫一开口,被墨千痕拦了一下。
他道:“月银峰,雪沾裙。”
“这……给您换成沁冰烧?”伙计问。
“沁冰烧,风卷云。”墨千痕答。
伙计顷刻正色,压声道:“两位亡旗朋友辛苦了,请进,庞老板吩咐,这两日玄影公子或会出现,一旦他露行踪,马上来报。”
墨千痕道:“好。”
于角落里一坐,伙计就自发地提来一壶月银峰,三菜一汤,然后就不再管了。
“亡旗和归心馆的暗号?”白无绝拿起一只空杯子。
墨千痕给她倒了半杯茶,压声道:“上次便发现外面有许多人模仿玄影,从永福山回来后,我叫徐阔留意了一下,这不,派上用场了。”
从永福山回来……岂不正在太傅府养伤?
白无绝小啜一口,养伤期间敢在太傅府远操旁事,这小子,不仅不怂,还未雨绸缪胆大心细。
“亡旗带头模仿玄影,混淆视听,看来是在帮你藏身匿迹。”墨千痕轻轻放下茶壶,好奇地凑过脸来,“姐姐,你真与他们总旗主是好友啊?”
永福寨里那位亡旗少旗主喊那么大声,没人听不到。
白无绝也纳闷,躲开他,四下扫了一圈:“庞承文和管大春不在。”
墨千痕噗嗤笑了:“姐姐说的这两位乃归心馆老板,就算在,也不用抛头露面啊。”
白无绝:“……”
难怪约在归心馆呢。
今日所见,亡旗与归心馆关系密切,那么,真正想要约见她的,不会殊途同归,其实是一个人吧?
“他们为了见‘玄影’,不惜跟踪且保护何田田,真可谓煞费心机,敌友未明,小心为上,待我们摸查清楚,姐姐再摆明身份不迟。”墨千痕道。
“你倒比他们还费心机。”白无绝道。
“为了姐姐,呕心沥血,在所不辞。”墨千痕贫了个嘴,“姐姐在这里稍坐,我去摸摸两位老板的路子。”
“不必了。”
白无绝竖指捏诀朝额心一点,随着玄水印纹显现,似从眉间取了一团黑漆漆的水雾。
那水雾顺着她五指缝隙,淌至桌面,再流向地表,如一不小心洒了的一碟子墨,长了眼似地逆流上了楼梯。
墨千痕差点惊呼,好奇特的水!
二楼把头一道房门内,有个粗犷声音道:“承文兄,时间紧迫,玄影他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你能不能别一天问我八百遍?我要是知道,还能在这儿干等?”庞承文烦躁道。
玄水黑雾溜着门缝滑了进去。
“我着急,我才问的!”管大春道,“谢家可放出话了,妖朔之夜一过,就拿林少旗祭葬墨连海,还有两天,玄影再不来,别怪咱们不等他了。”
“看来你已经做好一去不回的准备了,没想到平常你跟亡旗总较劲,关键时刻还是乐意舍命相救的。”庞承文道。
“一码归一码!”管大春道,“哎我说玄影呢,你扯什么皮?这玄影也真是,忘恩负义!平白承了咱们水灵,却连面也不见咱们。”
“不怪他,上次北城小巷里,怪我没将话说清楚,他不知望月宝阁是咱们送了他水灵。”庞承文道。
“还说呢?平时就你嘴溜,关键时刻打什么磕绊?”管大春是个直肠子,“那林少旗送的水灵呢?公主转交,口头带话,结果玄影连林少旗也不见,你别替他开脱,他就是忘恩负义!”
“仔细你的皮肉!东家对玄影公子甚为着紧,要是听到你骂他,非扒你一层皮不可。”庞承文半真半假地警告道。
管大春还真吃这套:“我不是骂他,我就抱怨抱怨,我这不担心咱们去救林少旗回不来,肚子里的消息不就到不了玄影公子的耳朵了吗?”
“我更担心的是,林少旗这才调至皇都城,第一件事就是赠水灵,约玄影,怕是身上也带着非常重要的讯息啊。”
“我们跟亡旗,一静一动,咱们传信,亡旗行动,林少旗的讯息,定与切实的取药计划有关……”
取药计划?
白无绝坐不住了!
“玄影公子真是急死人!”
“但愿他能速来一见。”
“咔!”
门闩断了,房门被粗鲁推开。
庞承文和管大春吓得跳了起来。
白无绝立在门口,往上掀了掀兜帽,一团黑雾飘进她漆黑的面具里。
她用冰冷的宛若九幽传来的声音道:“玄影赴约而至,情急失礼,两位老板,见谅。”
“哎你们……”伙计跌跌撞撞追上来。
“退下!”庞承文喝道,转而与管大春相视一眼,没看玄影,倒先看了看与她同来的另一个人。
墨千痕挺了挺腰板:“怎么?贵人多忘事,永福山才见过,就不认得了?”
“痕王?”庞承文毫无违和地献上笑脸,“恕罪,恕罪,谁人不识痕王?只是没料到您与玄影公子竟然一起来了。”
“不懂了吧?化敌为友听过没有?”墨千痕胡诌八扯道,“玄影是抢过本王王妃的水灵,但那一夜,同是天涯面具人,我们相见恨晚,之后就引为知己,结为莫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