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办法。
墨连野高喊:“再拜!”
“王妃不可啊!”徐阔在后面拉她衣衫。
白无绝脸沉如水,照做。
墨连野喊:“三拜!”
“无绝……你这是为何?”墨清淮既心疼,又不解她为何自取其辱。
拜完,起身,白无绝随意拍去膝上的污脏。
在场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将位啊,一般情况,见了陛下都不用跪拜的尊贵,居然在此说跪就跪,说拜就拜。
纵使知道大殿为的是羞辱,但一个将位真正屈了膝,且是向手下败将屈膝,那种震骇,还是令人难以平静的。
墨连野也没想到,白无绝忍得下这份屈辱。
“痕王妃身为女子,能屈能伸,本殿佩服。”他道,“只是本殿不明白,痕王妃屈驾,真的只为吊唁?”
拜都拜了,现在才问这个,要么他后知后觉,要么深谙无耻之道。
白无绝虽与他正面交锋不多,但经历的哪一桩事没有他伸的黑手?是以心中冷笑,面上却未动声色。
“其实,我是对谢家有求而来。”她坦言道。
“求?”墨连野着实没料到这个答案。
“王妃!”徐阔一惊,你不要这么耿直啊,咱们不是说好来偷的吗?就你与墨连海那深仇大恨,求是求不来的!
墨连野眸光微闪,问:“你想求什么?”
“木灵。”白无绝也不遮掩。
徐阔猛一拍脸,完了,完了,完了。
墨连野狠狠一怔,要不是看在兄弟的灵柩就在旁边,他真想哈哈大笑,白无绝居然有求而来,还是求谢家祖传宝贝,这不送上门找虐吗?
墨清淮听的频频皱眉:“痕王伤势不妙,你求木灵,该去东湛国,怎么……”
“是啊,痕王妃,你这般委屈自己,又磕头,又拜祭的,可知求错地方了?”墨连野装腔作势道。
“什么木灵?”
“痕王怎么了?”
“谢家有木灵?”
这些来吊唁的人,非权既贵,他们似乎都不知道痕王受伤,更不知谢家有木灵这件事,一时间交头接耳起来。
白无绝往后看了一眼。
徐阔会意道:“小老儿以人头担保,木灵就在……”
“既如此,告辞。”白无绝听罢,却转身要走。
“留步。”墨连野道,“来都来了,葬礼未完就离开,实乃对死者大不敬。”
不知她目的便罢,一旦知晓,哪里肯让她离开视线?
她实力不俗,万一趁今日丧葬事务繁乱,在谢家里里外外偷偷摸摸搜上一遍,木灵没搜到,搜出疾浪……墨连野思量必须看紧她才行。
而白无绝欲擒故纵,哪是真想离开?
“我要走,谁留得住?”她故意挑衅。
“你看本王行不行呢?留不留得住你痕王妃?”慵懒娇媚的一道声音,排众而出。
“王上!”众人俯首。
谢遥一身白衣,发系素带,施施然走来。
她脸色和唇色都透着苍白,知情的,料她身上有伤,不知情的,难免要猜她因为外甥的死,悲伤过度。
“小姨怎么来了?”墨连野迎上去,将她搀至堂内。
“我再不来,就任由他的仇人不让他清静吗?”谢遥站定,转回头淡淡一望白无绝,“本王在此,岂容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好极。
白无绝冷冷勾唇,妥协道:“姨字长辈都出来了,我怎么敢走?”
“乖。”谢遥道。
墨连野总觉得她这性子不似服软的,可她真真切切服了软,透着古怪……既然她又不走了,那不如变本加厉一把。
他心生一计,道:“痕王妃肯留下最好不过,待会儿就请你摔盆扶棺吧。”
什么?!
“皇兄,不要欺人太甚。”墨清淮那般好的脾气,亦忍不住气了。
“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摔盆扶棺,按规矩是亡者子嗣来做。”
“把堂堂将位折辱至此,哎。”
白无绝身上凛冽如刀的气势险些压不住了。
“王妃!”徐阔又悄悄扯她衣衫,这个动作真是如同他的主子一样,“不可逞一时之勇,你打不过王位的,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白无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喷涌的势压。
她直看向存心不良的姨甥两人,暗黑如深渊般的眸底显出几缕讥嘲。
仿佛被冰雪洗涤过的清冷声音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大殿所请,我做便是。”
她竟答应了那么无礼的要求!
把自己的仇人当“爹”?
“无绝!”墨清淮走过来拉她,“本殿这就送你出去,我看谁敢阻拦!”
“我不走。”白无绝纹丝不动。
“就为了给痕王求取木灵?”墨清淮目中难得焦躁,“谢家有没有另论,你这么委屈自己,值得吗?”
“我说过,他不能死。”白无绝道。
“你就这么看重你们的夫妻之情?”墨清淮问。
“我跟他并非真正夫妻,于此无关。”白无绝轻轻挣脱他的手。
“并非真正夫妻?”
“说来话长。”
“……”墨清淮默了默,冲谢遥一躬身,“王上,这个阴阳瓦盆,本该亡者长子摔,长子不在,长子长孙摔,无长子和长子长孙,则归次子,长幼嫡庶依次轮序,若均无,也得直系亲属来摔,无绝一个外人,恐亡灵不容,清淮与四弟为手足兄弟,宜此事,不如让清淮来给四弟摔盆扶棺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