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除了月银峰,就没有外物……不对,不对,没有外物是真,但外人,最近却有不少!
徐阔老眼突地一跳,痕王府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门可罗雀的痕王府了,左少邦派了护卫来,何田田派了工匠来,这几日进进出出的,着实热闹呢。
“殿下……”
“好好查。”墨千痕也想到了这里。
主仆多年,徐阔明白:“是。”
“不如……小的去请医官大人们……呃,医官大人们不愿意来的话,小的先找太傅大人,有太傅大人的命令,医官大人们一定会来的。”孙曜带着哭腔,仍没忘医者本分地道。
白无绝和墨千痕异口同声:“不必!”
声音之齐,中气之足,吓得孙曜眼泪汪汪。
“我不想惊动师兄。”白无绝道。
惊动左少邦的话,他又得往这边跑,他一往这边跑,何田田就得吃醋,麻烦。
“我想到了别的办法。”墨千痕也解释道。
徐阔见状,拉起小侍医孙曜,带着他退出了房间。
白无绝借这机会,没有避讳墨千痕,把从不羡仙……现名天字号取出来的水灵吞了,才问:“你有什么办法?”
“走。”墨千痕再度抱起她。
“上哪?”
“武极宫。”
你疯了?白无绝瞅着他。
痕王不得踏足武极宫,此乃明令禁止,他就连见自己母后,都得妖朔之夜偷偷摸摸去,现在天快亮了,闯宫做什么?要是惊动禁卫,可比惊动左少邦刺激多了。
他之前不也是担心这个,才不敢任性妄为的么?
现在又不担心被捉住尾巴连累母后了?
怔了怔的工夫,墨千痕腾身而起,白无绝被紧紧抱着,一阵头晕目眩,心慌气短,不得不压下满腹疑问。
“何人擅闯?”
果然惊动了禁卫。
墨千痕身法不如白无绝那般神鬼莫测,却也非同凡响,几个闪身,就甩开了那一点骚动,落身进蘅芜殿中。
与妖朔之夜的守卫稀疏不同,平时的蘅芜殿,森严如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似保护皇后,倒像看守囚犯。
一至此地,白无绝眼前就好像浮现出那道雪色的、瘦削的、眼睛覆着白绫的女子身影来。
而这次,墨千痕躲过看守,没有下跪请安,也没打任何招呼,直接抬脚蹬门,抱着白无绝闪身进去,翘脚又将殿门给勾上。
天光尚未倾洒,里面漆黑一片。
费了些时间,白无绝和墨千痕眼睛适应了,才隐约看清窗边安静地坐着一名女子。
雪衣,瘦削,眼覆白绫。
正是北骨皇后,夏桐。
视力丧失,听力便格外优秀,她微微歪头,显然听见了有人闯门进来的脚步声。
但她镇定自若,身子未曾移动分毫。
“这么早,步子这么重,谢迎,你心情欠佳啊。”
她摸到案几上的冷茶,浅啜一口。
墨千痕抱着白无绝,两人份量的步子,可不重嘛,但她好像认错了人。
“这个月,你来的颇勤。上上次,你又哭又笑,哭你小儿子安葬,你未能前去,笑你借亡子之痛闹的陛下已松口,答应封你大儿子当太子。”
“上次,你不哭也不笑了,一身焚天怨怒,说三殿破誓争位,得满朝文武拥戴,陛下又改了口,你到手的鸭子飞了,跟我这里大骂了三殿两个时辰。”
“那么这次呢?你又想说什么?或者,你又想做什么?唔,你等我一下,老规矩对吧,待我把外衫脱掉,好好的衣裳别打坏了。”
说着,夏桐摸索着桌面匆匆放下茶碗,顺着习惯方向挪动到被褥单薄的床榻前,开始宽衣。
听她自语,墨千痕僵成一块木头,打?老规矩?有多老?难道说,母后常被谢迎虐打吗?
白无绝已经看见夏桐把秀发拨到身前,露出后颈衣领下的几道红痕,她心中一紧,谢家人,也就这点出息了。
“咳。”
如果等夏桐真的脱掉外衫,她在儿子面前该有多么尴尬?所以白无绝轻咳了一声。
夏桐动作倏然停止。
“母后。”墨千痕开口,声音竟然破碎的险不成个。
夏桐猛地回身,一下子没站稳,幸而身后就是床榻,直接坐倒在上面。
“痕儿?”夏桐不确定地喊。
“是我。”墨千痕上前。
“你……你怎么来了?”夏桐前一刻还激动地想要抬手触摸儿子,下一刻声音就严厉起来,“谁叫你又来的?不孝子,是不是翅膀长硬了,老娘的话都不听了?”
“母后……”
“别喊我!还是那句话,从哪儿来滚哪儿去!”
“母后……”
“你这不孝子,怎么说你不听?”
墨千痕强捺母子之情以及心头滴血之痛,语速飞快地道:“王妃姐姐中毒了,您给不给医?”
“老娘弃医了,谁中毒都不……谁?你说谁中毒?”夏桐话到一半,突地一愣。
“您的儿媳。”墨千痕言简意赅,将白无绝放在母后身边,让婆媳两人可以并坐。
白无绝只得问候道:“拜见……母后。”
这个称呼虽然叫过一次,但彼时是为确定取药计划的目标而来,心思不纯,并不觉得别扭,然这次,少个“正经”名目,竟有些难为情了。
“啊!绝儿!”夏桐记得她的声音,面上一喜,旋即想到墨千痕说的话,喜色骤退,“绝儿中毒了?来,快,给母后瞧瞧。”
“不是弃医了吗?”墨千痕嘟囔一句。
“若非别无他法了,你会带绝儿来我这儿?老娘再弃医下去,我绝儿还有命吗?滚一边去,别添乱。”夏桐手法娴熟地扶住白无绝手腕,嘴上可没忘了骂孩子。
白无绝这才知道,夏桐是懂医的,听意思,医术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