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被平息,月缨缨扶着张三从研究所侧面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警卫队队员在补枪。
她撑着身体把浑浑噩噩的人扶到墙角,接着筋疲力尽地靠着墙滑落在地。
该死的!
下次出门再也不穿这么厚了!
月缨缨把隔离服撕开,露出一张浸着薄汗的脸,接着她半坐在地上,一把扯开衣领将大衣脱下来。
“呼……”凉风和暖阳同时吹拂,她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环看四周,哭声和宣泄到处都是,每个靠阴的角落都坐着筋疲力尽的幸存者,他们的表情多半都是麻木和迷茫,仿佛还未从刚才的人间炼狱中逃出来,至今仍有些怀疑死了一堆人的真实性。
于是他们用辱骂和打架来证明自己还活着,一言不合就轰对方一拳,警卫人员没空去管,现场的人被打伤不少,救护车的警报响个不停。
月缨缨也算半个医学生,虽然因为某些事情被退学了,导致她现在只能做些不需要带脑子的工作,但这并未阻挡她学习的动力,离开学校的制式教学反而懂得更多了些。
“张三?张三!”她摇醒躺在地上的男人,“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处理伤口。”
身上没药品,月缨缨小跑过去,问组织救援的医护人员借了清创伤药。
她之所以不着急就是因为早已检查过了,张三虽然被盯了七八个包,但那些蜜蜂的品种对人类并不致命,只要稍作处理就行。
“你的体质也真差,怎么会被咬一口就半死不活的?”月缨缨一边吐槽一边蹲着把他的脸掰过来——
地上的男人早已失去呼吸多时,整张脸并未有被叮咬的痕迹,但皮下细胞血管都在接连爆裂,面部皮肤充血,五官就如被丢到蒸炉里的面包,正在不停地发酵膨胀。
“……张三?”月缨缨将手放在其脖颈间,并无脉搏。
四月的晌午气温已近二十度,她明明刚刚还因剧烈运动而嫌热,现在却感觉早已身处南极,冰水一涌而上,有那么一刻她甚至失去了呼吸能力。
“张三!”她不知所措地叫着他的名字,即使知道他是npc,但身为一个医者,她并不愿看到生命在手上逝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茫然。
“怎么样?看出什么来了吗?”领头的乔武问旁边的人。
齐子显盯着月缨缨摇摇头:“她当时的反应很奇怪,又见咱们四个人走了以后也马上跟出来了,不过……”
“不过玩家可不会怜悯npc。”讨厌不干净的女子接话道,“就算是百万分之一的机会,恰好她就是!像这种容易被套出弱点的人也活不过多长时间,不用在意了。”
说着就去逗矮她一头的小胖子:“别玩了高熙!快去找安全屋!”
手里的游戏机被刘雪抢走,高熙也不生气,从容地掏出第二个备用机,不过这次为了防止再被打扰,他很机智地先把任务完成:“乔大哥,你看这几个地方,是我连夜搜寻的……”
耳边的声音逐渐薄弱,月缨缨这才发觉折在地上的腿有些发麻了,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手机不知道丢在哪,在张三身上摸索一番也什么都没发现,除了一本记者工作证以外。
看着那本墨绿色小本发了会儿呆,月缨缨决定去找别人借个车。
毕竟人死了总要下葬的吧?得找人把张三运回去,再打电话通知其家人,最后受邀参加其葬礼,为这个人的一生在记忆中划上句号。
可附近没有人能帮到她,这次失败的实验死了不知道多少人,殡仪馆的火葬场八个炉子一齐开都得烧上个三天,救援工作已经用掉了所有的人力资源,没人能顾得上这一具寂寂无名的小尸。
月缨缨站在忙乱焦灼的人群中沮丧着,脑中甚至不可抑制的生出了“摆烂算了”的可恶想法!
突然,她注意到一人的身影,眼神立刻亮了起来。
【培养皿】的实验是全球直播的,来到现场观礼的不仅是各路记者,还有不少业界大拿和艺术家,现在这些人的亲人和员工都纷纷闻讯赶来,各怀鬼胎地堵着市长,要问他讨个说法!
混乱的队伍中若有人成为逆行者便是最惹眼的,月缨缨一下就锁定了薄言君的身影。
她挤过人流冲上去,很显然这位社长也注意到了她,稍微有些疑惑地等她走来。
“社长……”月缨缨喘了口气,“社长!你有车吗?张三他……不小心死了,咱们得想办法把他送回去!”
“不小心?”薄言君指出不对劲的描述词,语气淡淡,又问,“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月缨缨这才注意到薄言君相比之前更冰冷了,身上一点活人的情绪起伏都没有,关注点也和常人不同,高大的身躯很有压迫感,让人不自觉紧张。
且身后背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巨型冷兵器!
难不成刚才的缺席是去弄这个了?
“我这里有张三家人的电话,先通知他们来收尸吧。”薄言君绕过话题,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然后往前一递,“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