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月缨缨稍愣。
“社长?”
“感觉到一股杀气,本想过来戒备,没想到是你。”
连这个都能感知到吗……
“社长有这本事,难道还不算异能吗?”她勉强地笑起来。
薄言君走近,踏进月色中,站在窗边:“所谓异能是指在自身极限外的获取,这种能力是我自小练剑练出,所以不算。”
“哦。”月缨缨点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海,看月,看云,看雾,看人。
薄言君直视她道:“我来时,听见你说的话了,今早死的那位,是你姐姐?”
月缨缨低头“嗯”了一声。
薄言君又道:“她是副本内的人物,这次死了,下次还会复活。”
月缨缨把头埋地更低:“我知道……是我意气用事……”
薄言君沉默几许,目光未从她身上离开。
“我的意思是,不必悲伤,十五天之后仍会相见。”
柳知音和柳如霜,仍是姐妹,仍会说笑。
月缨缨抬头,眼中略有不信:“社长不嫌我优柔寡断,多情多事?”
她问完还不等答案,不甘心的泪水便弥漫起雾:“我只是恨!下一次就不是我来演如霜了!她仍旧要死!可我这次既然扮演了如霜,却不能救她!即便此人不是我真身,她也是真心爱我!”
“我护不了爱我的人。”
“我真恨我自己。”
真实世界中,能和游戏里一样对她好的有几个?
这份感情在生存危机时就没守住,在这里也没守住!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她!
难道她真的注定不得所爱吗?
“别哭。”薄言君递出手帕,“眼睛会红。”
洁白的手帕出现在眼前的那刻,温热的泪从眼眶中滑落,是控制不住的汹涌,甚至盖过了窗外海浪铺天盖地的翻滚。
月缨缨的哭是无声的,自从有记忆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流泪,这种苦和生活的重担带来的苦是不一样的。
她攥着手帕,放声大哭,为自己的无用,为他人带去的慰藉,为长久的孤寂和压抑,为心灵终于得有所依。
薄言君注视着她,左手持剑,高身立于窗前,挡住吹来的风,月光亦以他为踏板,更加柔和地播散辉光。
这一夜,寂寞与惆怅,都随波声去。
*
海葬是在第十日清晨举行的。
数千人齐聚甲板,大多都是在解禁后好奇前来围观,唯独莱恩合唱团的姐妹哭得热烈。
柳知音被放进连夜赶造的简易铁皮箱里,穿着白纱裙,化了精致的淡妆,散开浓密墨黑的长发,赤足,恬静地安睡。
一束月季被放进她手中,即便那花在触碰到空气后就迅速干枯,但也是这船上能找到的唯一纯洁之物。
“传说,海连接着冥河,手捧花束走,更能引起摆渡人的注意。”
月缨缨仍身着柳知音赠予她的学生装,这身衣服里,有对柳如霜的期待。
“我会想你的,姐姐。”
她笑笑:“我们会在下一个游轮相见,所以不必悲伤。”
这话是对柳知音说的,亦是对她自己说的。
铁皮箱被推入海中,风浪渐起,柳知音也渐行渐远,直到在视野中消失不见。
船上的姐妹多为她哭泣,也有不相干的路人深情流泪,是感动,也是羡慕。
柳知音死后能有海葬的福气,那他们这些水手、技女、劳力、甚至青鸟女子死后呢。
能否魂归故土?
生活总是对他们过于苛刻。
仪式结束,戒严解除,船长的离奇消失并没有给出答案,不过副手已经完美接替位置,指挥航行。
船上原本的海七子只剩下曼福·门和爱德华·利维坦,两人的信物均被月缨缨以两个【地图】的代价取得。
分别是嫉妒——迷你权杖、懒惰——迷你王冠。
红色脊骨、木乃伊手指、羊皮卷、权杖、王冠,五个信物都在她手里,没人再能召唤海神了。
将这些东西收到空间,忙碌许久的月缨缨也终于撑不住要倒下。
先前在莉莉丝那儿喝下的药水并不是没有作用,而是就算产生了作用也会被【救赎圣女】压制,但现在已然临近节点,体内总有个声音在说,你该休息了,你该休息了。
薄言君给她找了个无人的房间,布置简洁,采光也好。
月缨缨头晕脑胀,顾不得害羞之类的心情,一沾到床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