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拨开云雾见天明,和社长相遇时便不再多愁善感。
月缨缨笑着道歉:“下午的时候情绪不稳定,让你看笑话了。”
薄言君摇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你好点了吗?”
“嗯,谢谢社长关心。”
副本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要到第十五天,虽说已经算是把本次的危机给解除了,但不到最后一刻觉不能掉以轻心。
月缨缨让薄言君向副手提议演练一次海上逃生,为此需要启用救生船和新型充气艇。
这个年代的救生船和现代差别很大,这个时候还多半是木头做的,结实,但难运输。
不过充气艇不一样,它没气时四四方方的一小格,充满气后竟能膨胀到有半个甲板那么大,还不需要多长时间,简直有悖常理。
难道这是安全屋?
如此惊艳的技术,就连这艘船上的学者都说不上原理,看来是安全屋没错了。
晚八点整,距游戏结束只剩一个半小时。
尽管都不明白为何要在这个时间进行演练,但上有百里少爷发话,下有船长允许,在准备半个小时后,所有人还是依次进行了登船。
“如霜小姐。”
月缨缨正安排青鸟女子们坐上同一条船,身后的水手叫住了她。
“怎么了?”
“这里有一封库克先生要我交予你的信,还有他的眼镜片。”
“眼镜片?”
月缨缨不解地接过:“他为什么要把这单片眼镜给我?”
“不知,库克先生只说,让我在上船之前去他的房间把东西拿给你。”
说罢,便回到副手身边听从调遣。
“说到信件,你姐姐也有一封。”莱恩合唱团的领唱也交过一封信来,“她说等你上岸了再看,不过我想,这里离岸边也不远了,便直接给你吧。”
月缨缨慎重接过,诚挚道谢:“劳烦你们照顾我姐姐了。”
“哪里,知音真是个很好的人。”
等人差不多都到救生船上了,她才打开库克的信件。
她是个习惯先苦后甜的人,所以信件也喜欢先看不感兴趣的,再看重要的。
将单片镜框收至空间,月缨缨到一炽光灯下借明看信,翻出来的纸张很厚,但上面只有廖廖几行字。
敬起,柳如霜:你的身上有我从未见过的聪慧,简直不像这个时代能培养出的人。
感谢你在赌局上救了我,否则我无法完成这一切。
你到底是如何周旋在海七子之间还能全身而退?
是魔法吗?
我也有一魔法,想与你一较高下。
库克·路西法。
“路西法?!”
怎么会有这种姓氏,这不是西方神话里的魔王吗?
意识到有些不对,月缨缨四下去寻薄言君的身影。
没找到,他不在甲板。
心里有些发慌,低头,手腕上的红绳竟隐约缭绕着黑光。
月缨缨一惊,赶紧将里头的东西取出来,正是海七子的信物!
与木乃伊手指、红色脊骨、羊皮纸、权杖、王冠一同发光的,居然是库克的勋章和他送来的单片眼镜!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一开始就被算计了?”
月缨缨仔细回想后否认:“不,他一开始并不愿将勋章给我的,是我自己……羊入虎口!”
悲愤、恼怒、愧疚,种种苦涩涌上心头。
海七子的信物在眼前虚化成灰,伴随着海风徐徐,飘飘然消散了。
月缨缨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就在这副本的临行结束前被反将一军!
她望了眼甲板,至少还有五六百人未登船,大多是水手和富商,一个需要维持秩序,一个需要维持身份。
远处的海平面下已暗潮汹涌,波谲诡异,天上的云层也不再透亮,乌云密布,雷暴雨随时倾盆。
还有一个小时,她必须在充气艇上待一个小时!
“月缨缨!”薄言君匆匆赶来她身边,“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社长的感知力一向敏锐,她指着远方的海说:“海神被召唤出来了,根据我的推理,那边的充气艇就是安全屋,上去待着便可无事。”
“好。”
就在二人将要登船之时,天空一声惊雷乍现,照的暗夜恍如白昼,巨响在数秒之后才传来,而就在这数秒之内,海面上形成一巨体漩涡,高速旋转产生的吸力将方圆数百海里的物体尽皆吸入涡中。
月缨缨就在甲板的最边缘,巨颤传来她眼看就要跌入海里,薄言君长臂一捞将她稳稳护在怀内。
这次的动荡比之前经历过的都要大,她能感觉到社长的手愈发收紧,渐渐需要靠住栏杆借力,才能保证身形不变。
他们尚且如此,普通人更是自顾不暇,海上暴风雨来临的刹那就被吸入海中,惨叫声不绝于耳,但通常都是短促的尖叫之后被卷入浪潮。
“得到救生艇上去!”月缨缨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艘越来越远的安全屋。
她紧抿双唇,但是雨滴还是顺着皮肤流入嘴中,游轮被整个震荡地起起伏伏,力量的不够的她只能悬在薄言君怀中。
她现在顾不得那么多了,温热的触感从后背传来,尽管旁边的人都在死去,但月缨缨此时心中只有一个所想,那就是再不上安全屋,社长就会有危险!
该死,她怎么能让社长陷入这种险境?!
“社长……”
“抓紧我,送你上船。”
“诶?”月缨缨眼中突然清明,她不明所以地看着薄言君,“你要做什么?”
“扔过去,可能会有点疼。”薄言君搂着她,视线跟随移动的充气艇,估算距离,“没办法了,我手里并没有能用的道具,积分也全给了家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飘零的雨滴顺着社长下颚滑落,落在月缨缨的眼里,逼得她用手去擦。
“那你呢?”
“死便死了。”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但从没有一次像这次这般令月缨缨心惊胆战,浑身寒颤只怕真的失去他。
“你在乱说什么?我不允许!”她激动地抓住薄言君,大吼道,“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宁愿所有人死也不想失去你!”
薄言君微愣,诧异低头,就只见怀中之人红着眼看他,单薄的身躯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只能在他怀中才得片刻安宁,更不敢想的是曾经以弱者之命为天的人,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