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缨缨冷笑:“照你这说词,无论是土地粮食,还是人力自由,全都属皇帝一人的私有物?”
小厮道:“回大人,是这样的,陛下诚待万民,还特地命您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未国丞相,足见对您的倚重和信任。”
她还是冷笑:“照你这么说,我可真有福气。”
不再理会小厮的溜须拍马,她一甩衣袖:“叫这墙上的人都停工,无论有无干够工时,皆有粮食分发。”
小厮惊得瞪眼:“不可啊丞相!乱了规矩还好,要是陛下怪罪下来,那可就是杀头的死罪!”
月缨缨只径直往前走,拔高声音:“城墙重工者何在?司管工者官何在?”
一名举着火把的士兵作揖道:“回丞相,工者官还在酣睡。”
“哦?我都来了他还敢睡?”月缨缨下巴微抬,“来人。”
在旁候着的伍长领命,带着一队左手长枪右手火把的士兵赶来。
“把这位大人——”她故意拖长音念重这两个字,“给我从被窝里抄过来,不许戴乌纱帽!”
“是!”伍长挥挥手,浩浩荡荡地带着十几个人离开。
小厮见这下是动了真格,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对着她的朝服衣角砰砰磕头:“丞相!万万不可啊丞相!此事若闹到陛下和百官那里,丞相您的人头就不保了!”
月缨缨不急不缓地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我不这么干,怎么挽回这失了民心的天下?”
“可是丞相!”
“不必再说!”
月缨缨低头,看着小厮脸上焦急的神情,又看看十几个持刀侍卫冷汗直流的脸,终究还是心软了。
她叹口气,问小厮:“你觉得你和这些刁民有何不同?吃的?穿的?用的?不,你和他们一样都是奴才,你没有自由,你只是在骗自己。”
小厮错愕地抬起头,眼中有些许惊惧。
月缨缨从腰间掏出帕子,盖在他额头磕烂的地方:“不过在我看来,他们不是谁的私有物,不是奴才,你也不是,你是人,你是自由的。”
小厮接过帕子,上好的布料盖住他的眼,他就这么挺直身板对着土墙跪着,久久未起身。
重工官被带来了,他虽然身上的衣服穿着完善,但披头散发的,手里拿着那顶乌纱帽。
月缨缨背着手走近他:“我且问你,知不知道为何被押来此?”
谁知重工官居然白了她一眼,挺直身板说:“还不是您官大压人!您来了我没来,所以才罚我的吗!”
“错!”月缨缨中气十足地威喝,“是因为你身为重工官,却没能让这些百姓吃好穿暖,只把他们当奴隶!我且问你,你还有没有身为人臣的良心?!”
“良心!!”重工官瞪大眼睛喊道,“丞相大人可不能因为我贪睡,就给我扣上这顶帽子呀!我的一切那都是按照陛下说的来做的!”
“大人慎言,要照您这么说,陛下是允许你看着这满地的百姓死去,却不作为了?”
月缨缨平淡的一番话,让重工官欲言又止。
这东西可不敢乱说,虽然陛下心里就是这么默许的,但口头上是绝不会承认的!
他要是说了,指定第一个被拉去祭天!
吵闹的动静引得不少百姓过来围观,士兵和护卫用长枪与剑围城一个圈,阻止他们靠近。
“你们干什么?”月缨缨很不满,“整的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伍长前来回话:“禀大人,奴才怕这些刁民伤到您!”
“他们不是刁民,他们是百姓。”月缨缨纠正他,并给他指派一门活,“开仓放粮,做份早饭给他们。”
伍长犹豫:“这……”
重工官直接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这是干什么?你以为你当了个丞相就了不起了?你今天要是敢给他们吃的,明天,不!不用等明天,待会儿上朝就叫你人头落地!”
月缨缨冷笑一声,缓缓贴近他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叫你人头落地?”
重工官瞪着眼睛看她:“你敢?”
“我敢,但我不做,毕竟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价值。”月缨缨扭头对伍长重复,“没听见我的话吗?我叫你开仓放粮。”
伍长不确定地看着重工官,重工官咬了咬牙道:“不行!绝对不行!这是违抗朝廷的重罪!”
“可惜我的命令已经传下去了。”
重工官和伍长、士兵们回头一看,如饥似渴的百姓们已经蓄势待发,一个个瞪直了双眼,比那莹狼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了吧?要是这时候冷不丁浇一盆冷水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谁能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