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手里的拐杖微微往起扬了扬，侯在中堂外面的谢芷絮和翡翠就福了一礼。

尔后他们二人便抬脚往府外走去，来回禀的那小厮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十分为难。

最终还是谢宜摆了摆手，挥退小厮。

他回身入了堂内，就见谢老夫人一脸安然地坐在那里，脸上已不复刚才怒色。

手里的拐杖捏着，骨节分明微微泛着白，面上没了刚才那副哀痛模样。

在看到堂外的谢芷絮和翡翠时，几人心中就同时一顿。

谢芷絮自不必说，她是二房的女儿，谢芷茹的姐姐，翡翠是前些日子才进谢府的丫头，被拨到了谢芷茹跟前儿伺候。

官府来传人证，谢老夫人却示意他们两个过去，到底意欲何为？

何况在场的人都清清楚楚，没有哪个会相信是谢芷柔杀的人，这所谓的人证，可不就是凭空捏造吗。

将几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谢老夫人慢悠悠地抬了眸子，打量几人一眼，语气也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来。

“翡翠这丫头跟在茹儿身边的时日也不算短，一向忠心侍主，这几日茹儿的饮食都未有问题，偏生吃了柔儿送来的点心就中了毒，这可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

饶是谢芷姝他们气得攥紧了手，谢老夫人也权当看不见一般，自顾自的继续往下说，“那盘糕点的的确确是柔儿送来的，这可抵赖不得。”

“是姐姐送的点心又如何，谁知道那里头的毒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们往里头放了毒，蓄意陷害！”

谢芷姝素来是个直肠子的，今日也算是同程氏撕破了脸面，此刻听她在那里句句直指谢芷柔，是半点也忍不下去。

旁边的姜氏欲语未语，像是想要拦一拦她的话，却终究只是抿了抿唇。

谢芷姝亦察觉到姜氏的神情，便给了她一个眼神，那意味分明就是：

害人性命这样大的罪名都扣到他们三房人身上来了，还同她客气什么？

姜氏会意，虽觉得这样直白地同谢老夫人杠上不怎么好，但也没有阻拦。

“瞧瞧，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茹儿是我的亲孙女，更是你们的姐妹，同是谢家人，我们害她做什么？”

谢老夫人倒也没生气，许是习惯了谢芷姝这样的行止，只说了这么一句。

谢芷姝却当即回呛她，“既是一家人，我姐姐又害她做什么？”

先头的话也是谢老夫人自己说的，谢芷姝这话一下叫她没了声。

场面一度极其尴尬。

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谢宜忽然上前了几步，在谢老夫人面前站定，“柔儿性子是要强了些，可天性善良，断不会干那杀人害命的事情，此事想来定有误会，不如……”

他好不容易说句话，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老夫人打断，“误会？有什么误会？”

她的目光从谢宜身上掠过，末了却独独落在了谢芷姝身上。

“翡翠亲眼看见茹儿是吃了柔儿送来的点心才毒发身亡的，在那之前，茹儿好好的还陪着我，这是众人都瞧见的。”

谢老夫人说着话时那表情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不自量力的小孩，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在向谢芷姝宣示着独属于她的威严。

“况且，前些日子长公主府设宴，独独邀了柔儿一人，絮儿曾亲眼瞧见她和茹儿在府门口发生争执。”

一个半大不小的毛丫头什么时候也敢跳出来同她顶撞了，涉世未深，还想救人于水火之中，真是可笑至极。

谢芷柔和谢芷茹发生过冲突，甚至那日还打了她一巴掌，这是将作案的动机和意图都板上钉钉似的钉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