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彩的一夜。
送走了梧王,宁世清这儿又出了岔子,马不停蹄赶回府邸时,已经三更天了。
苏策走进客房,榻上的人一动不动,他蹙眉道:“怎么了?”
“回郎君,这位公子昏了过去。”侍婢战战兢兢道:“似乎发了高热,还说胡话。”
是服药过后的正常反应。
苏策点了点头,吩咐人去煮药,一面走近了些,却听宁世清嘴里振振有词,“阿瑶,快跑!”
跑?
苏策轻笑一声,她能跑去哪呢?即便是到了她韶华逝去,春残粉褪之际,她也逃不得。
亲自拿起棉布,替宁世清擦拭着,一面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照料她的。”
“你也要争气些,别等她来了,你却死了。”
说完,手里的棉布重重丢进了水盆,推门走了出去。
时局动荡不安,而第一场雨却悄然而至。
春雨绵绵,可眼下的情景却激不起众人半分情思,
装粮草的仓库年久失修,漏了个窟窿,着人修补,却没人能爬上那么高的屋顶。
最后还是小国舅卷起了裤腿,拎着锤子爬了上去。
他在上头叮叮当当修的起劲,周围一圈人都吓傻了,生怕他掉下来,又不敢出声,怕惊着他,这叫一个提心吊胆。
曹之栋自然没这么大的本事,可作为主管粮草的人,只戳在那也不是回事,于是上前帮宁世镜递木板。
小国舅那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接过木板时总是不经意挂住曹之栋的头发、衣襟,好好一个人,被他刮得七零八落,像个讨饭的。
众人本想说两句,可皇上在一边瞧着,一句训斥的话也没有,只是叫小国舅留神些,这份贴心贴肺的劲儿,谁还敢替曹之栋抱不平?于是个个都称赞起了宁世镜艺高人胆大。
片刻以后,宁世镜修好了屋顶,一个纵身跳了下来,刚落地就惊呼一声,“呦!”
众人蜂拥而上,“小国舅可是伤着了?”
“八成是抻着筋了,快来人,御医!”
“国舅爷您别动,小人背您!”
谁知宁世镜挠了挠头,“我没事,我是叫曹大人给吓着了,您这是怎么弄的?”
曹之栋内心:“你他娘的还好意思问呢?你个星星。”
皇帝对他招招手,“快去换了衣裳,以免着凉。”
“得嘞!”
宁世镜从善如流,在陈思的陪同下回去换衣裳了。
众人散去,皇帝阖上了窗子,笑道:“二哥哥下手真是有准头,你没瞧见曹之栋这份糟心劲儿的。”
时至今日,他叫起二哥哥没有半点不习惯,顺溜得很,宁兮瑶窝在榻上,脸色不怎么好看,却是一脸无奈,“还皇上呢,竟然用这种法子折磨人。”
皇帝靠了过来,手环上了她的肚子,“可好些了?待会儿热水就送来了。”
“没事儿。”
宁兮瑶笑了笑,不知为何,这次的姨妈似乎与别次不同呢,“我只是有点……呕!”
话还没说完,人就趴下了,巴着床沿吐了个昏天黑地,皇帝吓了一跳,替她拍着背,“这是怎么了?你……”
宁兮瑶无神地抬起眼,听他道:“你是不是偷吃什么东西了?”
“……”
皇帝似乎越发坚信了这一点,“朕早都同你说过了,眼下天热了,从王城拿来的糕点都变了味了,让你别吃了,你怎么……”
“停!”
宁兮瑶忍无可忍,漱了口,盘腿坐在他对面,“你怎么这么相信我就是吃坏了肚子?我就不能是病了么?我就不能……”
皇帝打断了她,将棉被裹在她身上,将她拉进怀里,“别胡说,谁病了还有力气胡说八道?待会儿叫御医来给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