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梗着脖子的模样,跟从前一模一样。
她似乎从来都没变过。
时至今日,这张脸也能与印象之中完全重合。
彼时初见,她做男子装扮,捏着把折扇,被破窗而入的他吓着了,呆愣愣地问,“公子是不是走错了?”
那时她还会对着他笑,到底,他们是如何走到今日的?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阿瑶,你和我,为何会变成这样?”
宁兮瑶捂着胸口,似乎根本没心思回答这种狗血的问题,可见他一直等着,这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说呢?若是你被人下药、绑架、软禁,你还会给那人好脸色吗?依着你的性子,那人早就死透了。”
可跟偏执的疯子说话是十分困难的,并非是他听不懂,而是他太固执,只信自己。
“一切都是因为楚云漾,是不是?”
苏策眼底浮现出一层冷意,在他的认知里,他和宁兮瑶的缘分都是被这个人切断的。
宁兮瑶一脸无语,她跟这个疯子沟通不了。
“你觉得都是别人的过错?”她厌恶地别过脸,“是他逼着你绑架我软禁我?他逼着你给我下药让我五感全失?我告诉你,他从来都不会这么对我,而你不过是将我当成了一样战利品。”
“不是的!”
苏策突然拔高了声量,盯着她道:“阿瑶,你分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对你一心一意,如何比不上他?后宫里有多少女人,他给你的情意能有几分?嗯?”
结尾这个“嗯”充分暴露了他的心态,宁兮瑶怕他发疯,所以刻意往后挪了挪,“你冷静些。”
可苏策此刻却像是被刺激到了,“你以为他给你一个贵重的身份就是心里有你?阿瑶,你别做梦了,宫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等到你年老色衰的时候,他就会离开你,只有我不会,你明白吗?”
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肩膀,力道丝毫也不控制,宁兮瑶强忍着疼,一面挣扎,一面道:“那也比你强,我在他身边吃香的喝辣的,老得还能慢些,在你身边除了吃苦就是吃毒药,命都熬没了!”
说完,苏策突然停住了,随后缓缓松开了手。
像是找回了神智一般,后知后觉地问道:“可是我弄疼你了?”
宁兮瑶没好气地推他,“你快走,再发疯就自己把自己关起来,别祸害别人。”
她的眼里都是厌恶,看得苏策一阵心惊,是以他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宁兮瑶的手,“阿瑶,我不是有意的。”
“嗯。”宁兮瑶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我知道了,所以现在你可以滚了吗?”
此后便是难言的沉默。
宁兮瑶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一直抚着胸口,可依旧一言不发地与他对峙。
片刻以后,苏策率先低了头,起身道:“你好生休息。”
人走了,宁兮瑶也就不端着了,巴着床沿吐了个昏天黑地。
侍婢们都躲了出去,倚着窗台闲聊。
“你说,这位没名没分的跟着郎君,还成日里冷眉冷眼的,就不怕惹恼了郎君?”
“啧,不懂了吧?人家肚子里头有货,就是有底气。”
“那有什么的?夫人也能生啊!”
一个侍婢不屑地道:“夫人那身子,活命都难,更别说怀胎了,在宫里还治不好呢,前些日子还说要不好了,折腾得很。”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进了宁兮瑶的耳朵里。
她抚着胸口,很难想象齐玥如今是什么模样。
在他人的描述里,齐玥是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又被从小娇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可如今她所听到的齐玥成了个命不久矣的小可怜,期间受了多少折磨,简直不敢想。
因为好奇,于是她敲了敲床板,侍婢听见动静,进了门来,“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话说的恭敬,却透着一股不屑,宁兮瑶也不在意,毕竟能说出刚才那段话的人能有多恭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