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乃郦山贺氏,随祖父入王城,家道中落,以卖字画为生。”
侍卫一丝不苟地道:“皇上,贺文未曾有过作奸犯科之事,只是个寻常人。”
寻常人。
那截衣角还在眼前,楚云漾霍然转头,直接进入了厢房,正在搜查的侍卫们吓了一跳。
身后,宁世镜和陈思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宁世清见状,上前拦住他道:“皇上,您先……”
楚云漾眼角通红,目眦欲裂,“拿出来。”
没了法子,陈思只能捧着东西走了出来,那是一叠女子的衣裳,还有些长长短短的棉布,像是包扎伤口用的,上头还沾着些血迹。
一切都说明,宁兮瑶似乎真的在这里待过一段时间。
可贺文为什么会自缢?她又去了哪?
说话间,楚云漾突然冲向书桌,抓起那副画,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几人一愣,侍卫突然道:“皇上,贺文祖上有一处田产,就在东郊。”
“备马!”
楚云漾嗓音干涩,快步出了门,陈思推着宁世镜,嘱咐道:“跟着皇上,千万别出事。”
“我知道。”宁世镜点头,又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你回去把,一有消息,我就叫人告诉你。”
“好。”
宁世清留下搜查,陈思见他捏着一叠纸发呆,上前道:“别担心,说不定贵妃已经逃出来了。”
“是。”
宁世清点了点头,不知是在安抚她,还是在安抚自己,“妹妹聪慧,绝不会有事的。”
说是这么说,可两人明显都有些郁郁,搜了半晌,陈思突然从床边拿起了一枚精巧的钥匙,正要交给他,谁知侍卫却匆匆跑了进来,面色惨白,“将军,大人,快去东郊吧,皇上,皇上他……”
二人呼吸一滞,宁世清抬腿就走,陈思捏紧了钥匙,紧随其后,一路颠簸,来到了东郊一处田产。
远远的,皇帝那身明黄色的龙袍格外显眼,只是上头却沾了不少泥土,还有无数褶皱,宁世镜更是死死抱着他,不肯叫他上前。
一见这场面,陈思顿时心凉了半截,皇帝如此失态,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匆匆跳下马车,还没等上前,就听见了宁世镜略带哽咽的声音,“皇上,您别过去,妹妹她已经……”
陈思不敢置信地道:“你说什么?”
前头已经被挖开了足足有两尺深的坑,而坑底躺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女子,面上、手臂上都是刀伤,根本看不清面容。
脖颈上还有一条青紫色的痕迹,像是差点把脖子都勒断了。
宁世清突然跳进坑中,上下打量,终于,他的目光停在了女子的脖颈处的一截红线上。
那是前些日子,宁夫人去护国寺求的平安符,托他带进宫交给宁兮瑶,嘱咐她日日戴着。
彼时宁兮瑶接了过去,虽然嘴里说着什么不科学、反对迷信,却乖乖戴上了。
他鲜妍活泼的亲妹妹,竟变成了这样。
皇帝死死盯着那具尸身,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他一人,寒意袭来,他承受不住,直接向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
宁世镜堪堪扶住他,眼睛通红。
残阳如血,明晃晃地照在几人身上。
土堆上散乱地丢着些珠钗一类的东西,即使沾了土,也掩饰不住那柔润的宝光,一看就是上用的物件。
侍卫帮着宁世清把人抬了上来,蒙上白布的一瞬间,皇帝突然挣脱了宁世镜,直直冲了过来。
楚云漾半跪在尸身前,目眦欲裂,双手颤抖着抚上那已经泥泞不堪的长发,眼前忽然一黑,昏厥过去。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