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瑶在小隔间里呆了一整个下午。
由于她被关的经验太过丰富,所以并不觉得憋闷。
尤其桃娘还是头牌,屋子里的点心蜜饯简直数不胜数,桃娘似乎把她当成了宠物,每过一段时间就让侍婢端些新的吃食茶水进来。
吃饱喝足,宁兮瑶倚着隔板,偷偷朝外打量。
果然不出所料,外头乱糟糟的,她一走,某变态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
“你在作甚?”
桃娘撩开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倦意,宁兮瑶立马把窗子阖上,一脸敬佩道:“辛苦了。”
“闲话少说。”桃娘用帕子扇风,“咱们可有言在先,救你也不是白救的,你若是哄骗我,我断断……”
言下之意就是,老娘可不养没用的人。
“我明白。”宁兮瑶打断了她,甚至还贴心地递上了一杯茶,“我当然不会骗你,你先跟我说说,你最想拿下的客人是谁。”
桃娘接过来,一饮而尽,随后朝外望去,“喏,就是那个。”
宁兮瑶跟着她往外看,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就这?”
“哎呀!”桃娘嗔道:“是他后头那位公子,家财万贯不说,人生得也清秀,要是他能纳了我回家,那我后半辈子也就有了归宿。”
宁兮瑶偏头看她,“你从前不是想保住头牌的位置吗?如今怎么想嫁人了?”
“头牌又如何?”桃娘托着腮,一脸嘲讽,“眼下我就是头牌,每日里做的还是这等迎来送往的生意,倒不如找个有钱有势的嫁了,不然等到我人老珠黄那一日,还有哪个男人肯看我一眼?”
宁兮瑶瞧着,桃娘最多最多也就二十五岁,这就有容貌焦虑了,她从前可是个三十岁的寡姐,她还没说什么呢!
古代的女人真是太能卷了。
人各有志,虽然宁兮瑶不认同,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于是道:“你若是看上了,直接下手就好了,凭你的名气和容貌,还怕拿不下一个男子?”
桃娘幽幽叹了口气,“你不晓得,若他是寻常男子,哪里还用你出主意?这位徐公子与常人不同,只爱清水芙蓉一般的清倌人,最好是开在深山,无人问津的幽兰……”
说完上下打量她一番,“差不多就像你这样的,总归,他是瞧不上我的。”
宁兮瑶眼神一转,说道:“那你就换个调调,迎合他一下不就好了?”
桃娘翻了个白眼,“这楼里谁不知道我?便是真做了,他也只会觉着我扭捏造作,故意为之。”
“嗐。”宁兮瑶一拍胸脯,“别担心,包在我身上。”
因着散播出去的消息,众人真以为楼里丢了十分要紧的东西,于是男客们都留在楼里,谁也没走。
脾气好些的还能耐得住,脾气差的已经拍板开骂了,老鸨安抚完这个,又要去跟那一个赔笑脸,忙得不可开交。
这厢,被桃娘瞧上的那位徐公子还算稳当,身旁坐着位娇娇弱弱,颇有黛玉遗风的姑娘,姑娘正替他倒酒,却不知被谁撞了下,酒便撒在了他身上。
“对不住,郎君,奴不是有意的!”
桑葚酒颜色重,毁了徐远上好的衣袍,他有些不悦,可见美人楚楚可怜,也就作罢,“无碍,换一身即可。”
立刻有侍婢引着他上了楼,替他换衣裳,徐远百无聊赖地打量着,窗子正好开着,对面屋子里的景象也就正正好好落在他眼里。
那是个临窗而坐的女子。
未束的长发如同泼墨一般,发极黑,肌肤极白,对此极为鲜明,残妆未卸,眼角还染着薄薄的红,仿佛哭过一般。
冷漠,凄清,身在红尘,心在天外。
徐远的心一下子就被对面抓了去,谁知美人却重重一抖,似乎受了风,随后那扇窗子就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