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苏策是找到了。
他起身,吩咐道:“知会越妃,让她给澧国公主下帖子,来驿馆会面。”
“是。”
楚云漾双手交叠,握在一处,终于,蛰伏在暗处毒蛇露出了踪迹……
然而,此刻的越妃却穿着件寡素的衣裳,坐在妆台前,凝视着自己如同一首折枝词般的清丽面孔。
随后,她将手附在自己的面颊上,幽幽叹息一声。
若是仔细看,甚至能看出她身上的衣裳与澧国王宫侍婢的服饰有些相似。
越妃起身,拿起桌上的一个锦盒,慎之又慎地打开了。
里头搁着一方褪色的帕子,材质上等,可上头的花纹已经变得陈旧了许多。
她拿起帕子覆在面上,阴暗之中,她想起了一些过往。
在她还没有如此病态地想要得到皇帝的爱之前。
在澧王还没有想出用侍婢来代替贵家之女嫁入大燕这个法子之前。
她还是个膳房里本本分分的小丫头,日复一日的劳作,挨司膳和嬷嬷的骂,梦想着到了年纪能放出宫去。
有一日她学着嬷嬷们,做了一道甜汤,被发现以后,半碗汤兜头浇了下来。
她蹲在空无一人的膳房哭了半日,却被齐铮撞上了,彼时她不认得这位天潢贵胄,齐铮问她,她就把缘由都说了。
齐铮当时不过十五岁,听完以后,端起汤碗便往嘴里倒。
她惊呆了,随后楞楞地盯着正在咂嘴的齐铮,问他怎么样。
齐铮想了想,格外诚恳地说了句,“有点甜。”
毫无征兆地,她又哭了起来,齐铮见状连忙掏出帕子塞给她,僵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别哭了。
第一次,在这个少年澄澈的目光里,她看见了自己的影子,满面泪痕,衣服都是褶皱。
那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不配被这双眼睛注视着,那样澄澈明净的眼睛,似乎能看到人心里。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她以为自己站在高处,就能变成和他一样的人,所以她拼命地往上爬,权力,宠爱,样样都要,可看见他王妃的那一刻,心里空洞得几乎能听见风声。
“崔氏女……”
越妃幽幽道:“为何你会选择她?”
正在出神,李德在门外道:“娘娘,皇上有旨。”
被人从旧梦中生生拖了出来,越妃一顿,随手扯了件披风围在身上,随后推开了门,李德行礼道:“越妃娘娘,皇上让您给公主送一封请帖,请她来驿馆做客。”
齐玥?
越妃思索片刻,突然道:“单请公主一人,怕是有些突兀,王后出宫不便,不如邀请王妃一道前来,女眷多些,也好遮掩。”
李德笑道:“娘娘斟酌即可。”
“那就这么安排吧。”越妃面上挂着笑容,如梦似幻,“有劳公公替本宫送信了。”
“娘娘言重了。”
不多时,两张请帖一份送进了澧王宫,一份送进了王府。
崔氏捏着请帖,细细的眉蹙起,“越妃娘娘怎么会想到要见妾身?”
齐铮从她身侧走过,顺手替她扶正了一只玉钗,“哪个越妃?有身孕的那个?”
“是。”崔氏有点紧张,“王爷见过这位娘娘吗?她是什么样的人?”
齐铮挠头,“没见着过,不过都是澧国人,应当不会难为你,若是阿玥又胡闹,你告诉我,我去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