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漾的确窝了一肚子火。
先前在澧国,宋敬山的事不好料理,回了大燕便可以着手了。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林淮拿着本小册子,上头详尽地列出了宋敬山这些年犯下的罪过,林林总总,不下数十条。
楚云漾在一旁听着,林淮起先还读得字正腔圆,越往后声音越小,最后看皇帝的脸色实在吓人,索性丢给了李德。
李德念了两条,吓得腿软,又给他塞了回去。
就这么你来我往读了一刻钟,终于听见皇帝掷地有声的一句,“宋敬山,即刻下狱,宋府查封,宋家在朝为官者,一律收押,严加审问。”
“是。”
李德不敢怠慢,立马打点好,亲自去宋府宣旨了。
林淮硬着头皮劝了片刻,可无奈这上头桩桩件件都是杀头的罪过,他连念都不大敢,宋敬山却跟玩似的收集了这么多……
难怪皇帝生气。
李德出宫不过片刻,皇后就带人闯进了养心殿。
其实也不大意外,宋家人的做派就是这样的,老虎头上拔毛,每一次都是板板正正的怼上皇帝的肺管子。
可意外的是,她来的这样快。
于是皇帝的面色也就越发不善。
他对这个女人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皇后跪在地上,面如金纸,却是一声比一声大,“皇上,求您饶恕父亲吧,求您了,宋家对大燕是忠心耿耿,定是有人意图栽赃,求您明鉴!”
又来了。
又是挟恩求报这一套。
林淮听得直皱眉,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直到她喊得声嘶力竭,皇帝才松了口,让她进来。
皇后一脸病容,却依旧打扮得富贵堂皇,看起来越发违和,一进门就指着林淮道:“你从来嫉妒父亲,如今把他害成这样,你可满意了?”
林淮:“……”
他没明白,这火怎么就烧到自己身上了。
“住口!”
楚云漾冷冷呵斥,“这个时候了,皇后还不忘攀咬他人,真是宋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皇后勉强撑着,狠狠剜了林淮一眼,表情很是痛心疾首,“皇上,正是由于您身边有这种小人,才让您对父亲有了误解……”
话还没说完,一叠信笺便砸在了她身前。
“误解?”楚云漾面容阴沉得像是要滴水,“强占民田、欺男霸女、勾结外族、结党营私,哪一件不是确有其事?”
皇后心神不定地看着地上散落的信笺,上头密密麻麻的字在她眼里成了蚂蚁,直往她心里钻,“皇上,这不是……”
“朕容忍宋家已经有许多年了。”楚云漾打断了她,“你父亲的确有功,可这不该是他嚣张横行的资本。”
“可……”
皇后深吸一口气,打算破釜沉舟,“皇上,就算父亲有过错,可这么多年,若不是宋家一力扶持,您怎么会有今日?若是后位上坐的是宁氏,您以为,会有如此多的朝臣追随您吗?”
一片死寂。
林淮呆住了,但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他能听的了,所以立马对皇帝拱了拱手,退出了门去。
谁知一出门,差点吓得叫起来,“贵……贵妃娘娘?”
宁兮瑶拎着个食盒,正站在门外,很明显也听见了皇后那通大逆不道的话。
因为她此刻的表情也跟自己一样,活像是被雷劈了。
宁兮瑶本来是在毓秀宫等着皇帝回来,再跟他商量商量孟美人的事,谁知道左等右等就是不来,于是她索性提着菜来养心殿了。
养心殿的人见了她,恭恭敬敬地请了进来,正要进门,就听见了皇后正在里间骂她。
不得不说,这番话堪比自爆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