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前,他突然回过头,指着宋蓉儿道:“把她带上。”
陈吉有些疑惑,“她也要同去?”
“少废话。”
陈禹城转身上了马车,陈吉无法,只能叫宋蓉儿跟他一起上了马车。
宁家装点得金碧辉煌。
门口宾客盈门,陈家的马车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进了巷子。
陈禹城眼里尽是阴郁,脸上却带着笑,陈家人不外如此,说不出的别扭。
来的都是给宁家捧场的,络绎不绝。
宋家倒台,后宫之中皇后一人独大,除她以外的嫔妃都成了摆设,皇帝日日都要召见,甚至还时不时带她省亲,得宠可见一斑。
可恨,真可恨。
宁家给陈思装门面,蹦着高的给她捞好处,作为陈思的亲生父亲,他居然还要带着笑脸来赴宴……
恨归恨,脸上不能表现出来,陈禹城进了门,本想扎堆跟人吐槽宁家招待不周,让他这个姻亲在门口等了许久,却没想到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
宁远侯府、承恩公府、甚至太后的娘家,每见着一个他都得行礼问安,于是那份想挑事的心也不得不压下去了。
更令人愤怒的是,宁家这次的宴席简直无礼至极。
没有酒桌,没有侍婢奉餐,只是在厅中摆了三四条长桌,上头摆着林林总总的餐食……
陈禹城不解,这是何意?难道让他们这些王公贵族亲自动手?
“简直不像话!”
他忍不住开了口,却发现没人附和,甚至于宁远侯,朝堂上最端方的人,竟然端着个盘子,津津有味地挑选着……
简直离谱!
吃也吃不下,他扭头唤陈吉,却发现这个缺心眼的儿子正靠在桌旁,学着旁人的模样挑吃食,一时间怒从心起,“孽畜,还不过来!”
陈吉手里捏着块糕,听见他爹叫他,立马跑了过去,“爹,您找我?”
“你还吃?你莫不是忘了,咱们是来做什么的!”
陈吉摸了摸脑袋,“儿子觉着新鲜,听他们说,这叫什么自助,是宁家想出来的……”
“荒唐!”陈禹城压着嗓音,呵斥他道:“带上你房里那个贱婢,随我去正厅!”
“是……”
前头一派平和。
宁兮瑶坐在上首,今日皇帝脱不开身,要迟些来。
她一身烟笼寒水般的秾绿,配了杏子黄的披帛,犹如画中人,隐隐透着玉器般的温润华贵。
都说权势养人,这话真不假。
可下一瞬,端庄的皇后娘娘就破功了,捞起袖子拆螃蟹腿儿,跟陈思闲话家常,“待会儿让他们把茶撤了,换上酒水,吃螃蟹配酒最好了。”
陈思想帮忙,宁兮瑶却摆手,“你别沾手了,待会儿还要行礼上香,一手螃蟹味儿,可不得了。”
“给侍婢剥吧。”陈思说道:“娘娘还说我呢,您不也是沾上了?”
宁兮瑶一脸无赖相,“我是皇后,谁敢挑我?”
这份张牙舞爪的样,活像只娇慵的猫儿,陈思被她逗笑了,抽了帕子给她擦手。
气氛和乐融融,却被人打破了。
门口,陈禹城寒着脸,大声道:“臣携幼子来给皇后娘娘、县主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