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最为神色庄严的万神殿,祈祷堂门口,一只血手,突兀地被整个钉在神圣大殿橡木门上。
整只断掌,正摆出一种诡异的手势——一个噤声的手势。
两根钢钉贯穿整个手掌,把它死死地钉在门上。
鲜血淋漓的食指单独上指,剩余的手指捏成一个拳头,食指上还钉入一片血淋淋的舌头,和烧烤的烤串一样被整个一起钉在教会门上,就像一座活灵活现的雕塑品被人以这样的方式挂在万神殿祈祷堂门上。
看着自己的杰作,小卡迪马特简直兴奋得手舞足蹈,他甚至幻想着里头那群神棍们看见这只手的时候,脸上的模样一定糟糕透顶。
没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小屁孩,无时无刻都有着恶作剧的想法。
手指上的权戒有些破损了,当然这可不是有意为之的,小卡迪马特用力猛了点,没收住劲造成的。话说回来,这权戒可曾经权倾一方,在黎明前,小卡迪马特清楚的传递了一个信号:光明教会的顶点,在自己这,他自封自家是收割光明的死神。
他就很喜欢享受别人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的模样。
“我大约今晚会抵达帝都,你好好安排一下,像我们计划的一样。”
揭开信封火漆印,看了眼里头的密信,小卡迪马特手掌一抬,指尖火苗一闪,小小碎片在他手指揉搓中,瞬间化作无数黑色灰烬,一缕轻烟。
“安排上了。”他喃喃自语道。
回复的密信上只有短短4个字,哪怕被人截获,他都不担心会泄露出些什么。密信没有一封会把全部的意思一次表达清楚,这样大大加大了密信的保密能力。
小卡迪马特回头又看了一眼背后的大门,满脸得意洋洋,作品太过漂亮了:一个整天要人祈祷的地方,用他们所谓的上位者部件让他们闭上鸟嘴,不就是最好的表态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心里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小卡迪马特心底再估算了下轻骑队最快的脚力也还有大半天的时间才会抵达,到时候,恐怕帝都的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希望大伙这次能留下来多修整几天。”他默默许愿,因为他和这群西北军痞子们感情极好。
当然,小卡迪马现在的年纪还特实在,并不对女人有多大的兴趣,但他给那些喜欢廉价女人们的酒鬼们,每一个都起了相应的外号。
“砂纸”鲁恩阁下,他粗糙如砂纸的大手,可以毫不费力地揉哭任何一个女招待,然后嬉皮笑脸地扔下2个铜角的恩惠;“链条”中尉罗伯特,他的笑话就和一条缠在脖子上甩不掉的铰链一样冰冷讨厌,廉价的笑话能迟滞空气的流动,让人只能尴尬地干上一杯或干脆把他丢出去。
当然,还有“荆棘”卡迪马特将军,市侩如他,总像个白痴一样扔出一颗明晃晃的金龙,看着他们这群人喝着最烈的酒,泡着最廉价的姑娘,但他自己却几乎从来不喜欢那群姑娘,只是默默在一边开心的看着他们。
不对,他好像中意一个叫安妮海瑟的姑娘,他每次都是搂着她,呆呆地看着这群兄弟们插科打诨。然后,听鲁恩统领说过,卡迪马特将军喜欢给那个小姑娘讲西北的故事,北境的遭遇,还有各种魔兽。
他花了最多的钱,却还不嫌累地给小姑娘讲故事!简直是男人的耻辱!
当然,小卡迪马特不敢真的用“荆棘”那么称呼银色闪光——卡迪马特大人,他要是知道,恐怕会把自己的屁股踹的冒出火星来!
当然,这一点都不妨碍自己心底给卡迪马特起一个相应的绰号,只是他从来也没叫出口罢了。
整个帝国,小卡没怕过任何人,唯独自己这个卡迪马特将军,他的话自己还是要听的,不为别的,他是自己敬仰的人,也是自己的舅舅。小卡迪马特甚至把自己原来的名字都从手链上抹去了,改成了“小”的前缀,鬼魅一般的小鬼头,他乐意用自己这个家族的名字。
至于舅舅为何和他是一个家族姓氏,那又是一个悠长的故事。
当然,在卡迪马特将军之前,他们整个家族,连治安官手里,都没有一个他们的名字,这也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意识到时候不早,小卡迪马特身形如电,使命感是他的一切信条。他七拐八弯地轻快横跳,沿路做下几个暗哨,又最后飘停在一处院落前,还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悄悄地随手丢下一个蛛网的暗魔法,又布置了一个火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才放心,悄悄地拐进了这处院落。
院落里,一个男人正惬意地躺在一张简陋的躺椅上,大冬天的,他就四仰八叉地躺在那,无聊地用嘴接着雪片。
“办成了?”男人头也不抬地问到,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动一下,舌头和嘴巴笨拙地捕捉着一片到嘴的雪花。
“我有失手过吗?”小卡迪马特皱着眉头,不痛快地反问道。难道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歧视小卡迪马特的年龄,而付出了和那些人年龄不相符的代价。
“咦?”一声轻呼,男人好奇地坐起了身,呆呆地看着小卡迪马特,小卡迪马特立刻挺直了脊梁骄傲地昂起胸膛。
的确是争胜好强的年纪。他默默想着。
不过,这孩子他倒是没说大话。男人微笑着绽开笑脸:“那恐怕还有帝国七贤者的事需要你也去处理下。”
“好的,没问题。”孩子只是眨了眨眼睛,这事对于他而言就和眨一下眼差不多,只是一瞬间的小事,“可是,有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吗?”就在转身间,小卡有些不解的问到。
“必要?哦,当然,我觉得我需要在这里解释一下,这方便你下手的时候,稍微用点力,呵呵。”男人大喇喇地敞着睡袍,向前倾了倾身子,严肃地说道,“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整个世界中,古老的力量已经蠢蠢欲动了,力量在复苏,但你也肯定知道,奇迹和灾难总是一起降临的。”
“宿命?”小男孩摇摇头,他心头一直有股怒火不得不吐出来,“我不相信这些!如果我不去给他们带来灾难,那宿命恐怕永远不会在他们头顶降临。”
男人一怔,微微点头道:“的确是这样。”
男人也不得不承认小孩有远超他年龄的洞见,也许是小卡的职业和位阶的关系,他整个人都有和年龄不相符的客观,所以这孩子才显得那冷血,不近人情吧。当然,以男人的理解,宿命涵盖的范围恐怕还是要比小卡理解的还大上那么点。
“不过没关系,权当是我送你的。”小卡无聊地伸着懒腰,他实在没有兴趣过问雇主的动机,尤其是卡迪马特也要求自己帮助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本来也就是好奇一问。
“拿着!”
男人用右手一抛,一个明晃晃地金币在空中翻着圈,小卡迪马特一接,青铜龙的金龙豁然在手。
“七贤者?”
“是。”
“多了。”
“我知道。”
“那我会晚点回来。”
“没问题。”
男人想想都好笑,帝国最出名的七贤者,现在被一个孩子定价为“不值”,而帝国像样一点的销金窟里,要带走七位像样点的女人,恐怕就要一颗金龙。七贤者的命,不如七位漂亮女人的缠绵悱恻的一夜,呵呵。
他实在忍不住这种低劣的玩笑,忍不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咚..。咚..。咚。”远处一阵阵的钟声传来,彻底打断了他的拙劣想法,他抬起头看着教会的方向。
教会的钟声,刺破了黎明,一道阳光穿破云层,大喇喇地照在教会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