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娃娃,她长长卷卷的眼睫毛,微微地颤了下,而她那双迷人的眼睛,眼下却失去了原本的色彩,显得那样的空洞无神,仿若只是两颗泛白的玻璃球,只是起到简单的装饰作用。
她被金芒灼伤后,眼看着似乎就快要不行了。
可随着朵拉的话,这个娃娃的眼睛忽然却又动了起来,眼珠缓缓地转向朵拉。
刚才空洞的眼神蓦然变了,变得极其怨毒。
下一刻,她龇着牙冲着朵拉,“呀呀呀呀”尖声厉叫起来。
这时,从客厅门口缓缓走进来两个人,一看是尤里夜和劳伦斯。
在朵拉祈祷时,尤里夜便知道客厅肯定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他恰巧遇到了黑雾中四下乱窜的劳伦斯,好在眉心的金光能短暂地护住他,没有让他被那些死秽气息污染侵蚀。
“朵拉姐,你没事吧?”尤里夜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自己似乎还听见了一阵恼人的犀利尖啸。
劳伦斯却在一旁,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至高无上的神只,您果然再一次地保佑了我。”
“我没事。”朵拉摇头表示自己很好,她看着两人抱怨道,“倒是你们两个,明明都是有些名气的人,真是没什么用,一出去,就不见了人影。”
“这...”尤里夜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忆着刚才怪异的一幕,“我似乎听到了一阵奇怪的歌声,就情不自禁得被那歌声给吸引了过去。”
“歌声?”朵拉一怔,然后兀自思考了下,“恐怕应该是那个暗偶的蛊惑手段。”
“暗偶?”尤里夜不禁皱眉问道,“那又是什么东西?”
“喏,就是她!”朵拉提起手中的那只娃娃,“无主的魂器,不知道怎么就有了自主的意识,不过已经没关系了,因为...很快要消散了。”
无主魂器分两种,一种就是魂器主人死亡后,遗留在世间的魂器,阿莱约诅咒匕首就算是无主的魂器,而无主魂器在遭受到无法自愈的重创后,便会彻底消散,重新回归冥界。
另一种就是魂器主人主动解缔和魂器之间的契约,失去契约之力束缚的魂器同样被叫作无主魂器。
这两者之间唯一的差别是:被主动解缔契约的魂器,会回归初始状态,也就是说它不再会保留原主人的力量;而因为主人死亡得到自由的魂器,却可以继承主人原来的力量。
朵拉为了让尤里夜完全得到自由,早已解缔了自己和金色木偶之间的命契,现在的金丝木偶已经算是属于尤里夜的魂器了。
只要拥有灵魂,就可以和魂器缔结契约,因为搭建契约之力桥梁的就是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灵魂。
尤里夜依然瞪着眼睛,颇为好奇地看着那个娃娃:“神秘学里,我听说有一门研究课题就是魂器,魂器消散之后,就会回归冥界...不过...这个过程我以前倒是真没有看过。”
“想看吗?”朵拉脸上露出一丝久违,却别有意味的笑,“呵呵,那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可没打算让她回归冥界...也没打算给你看。”
“难道你要...”尤里夜看着她的坏笑,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什么。
“不错!”朵拉说,“我要和她缔结命契。”
“那真是太好了!”虽然看不到冥场面,不过尤里夜依然由衷替朵拉感到高兴,“十年前,你解缔契约,把你的魂器交付给我,导致你无法再从冥界缔结魂器,如今终于遇到合适的无主魂器了。”
主动解缔命契,其实严格来说是违背冥界规则的。她这样做的话,就无法再从冥界缔结魂器,之后如果想要拥有,就只能选择那些遗留在世间的无主魂器了,而眼下的魂器,似乎朵拉她还挺满意。
“嗯,我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十年了!”朵拉一时间也有些唏嘘不已,“遇到合适并属于同种力量体系的无主魂器...实在是太难了,我本来早已放弃,没想到在这...找到了。”
朵拉把娃娃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对她说道:“你即将散去,回归冥界,我可以和你缔结命契,留住你。”
娃娃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眼神愈加的空洞,那双穿着黑色高跟鞋的小脚已经化为了虚空的闪光沙粒,而这虚空似乎还在吞噬她的双腿,一点点的向上,向她的全躯蔓延。
她没有回答朵拉,只是眼神呆呆得,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她那双美丽却空洞的眼睛像是在回忆着什么,也许是她这短暂的一生。
“这是不愿意了?行,那就散去吧!”朵拉倒是没有强迫娃娃和她缔结命契,她的性格傲慢得很,又怎么会去不断央求别人,更何况还是眼前一个小小的魂器。
此时,虚无已经蔓延到娃娃的两节小腿...眼看着就要在闪光中消失不见。
哎!
尤里夜自然是十分了解朵拉,知道她是死也不会拉下脸屈尊的。于是,尤里夜他只好自己蹲下来,他的双眼渐渐泛起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他在娃娃体内看到了残留的少许死秽之气,接着看向娃娃脸上那道粗糙的刀疤,说道:
“你是被死秽之气侵蚀污染了,才会变得那般的暴戾。我可以治好你脸上的疤,但我有一个条件,你需要自愿成为朵拉姐的魂器。”
如果不是双方自愿,命契是无法缔结完成的!
娃娃的眼睛终于动了下,缓缓地转向尤里夜:“你...确定可以治好我的脸?”
没想到,这还是一个爱美的娃娃,至死不渝的那种爱美。
“不知道,但我想,我可以试一试!”
“如果你能治好我的脸,我就答应做那个臭脾气女人的魂器!”
这样说你的主人,以后恐怕有的是机会教你做人了。
“成交!”
尤里夜欢快地宣布着这个交易的达成,他近而转头看向蜷缩在壁炉一旁的安德烈:“那个安德烈...对!就是你,你给我过来!”
“啊!我?”安德烈吃惊地指着自己,又朝周围看了看,看了半天确定这里只有自己叫这个名字,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对,过来,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