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你在这里放心喝吧,我不会告发你的”
风过稻田,一两穗麦穗垂下,洒下了半片阴凉。江婪和这人一同坐在了西河田间的地垄上,旁边是一头老黄牛趴在地上小憩。
骑牛少年看到江婪表情畅快,于是好奇的问。
“酒真的这么好喝吗?”
“那是当然,难道你从来没有喝过啊”江婪有些惊讶。
“没有,毕竟我也是儒生”
“你既然是儒生,为什么不和其他人一样,阻止我”江婪奇怪的问。
“儒府千训,不是用来约束他人,而是用来克制自己的”
“没想到儒生里也有不是那么刻板的啊”江婪顿时心生好感。
“只是看起来不刻板而已,其实我也很守千训章的。
比如春田不围泽,不掩群,不取麛卵,玉不去身,无故不彻琴瑟,无故不彻县,无故不饮酒。
离府必请,返府先告。长者劳,则拜,长者问,拜而后对。儒生可死众,可死制,可死礼。”
骑牛的人摆着指头,如数家珍,江婪听得脑袋都大了。
“这有什么意义吗?”
“很多人都觉得儒府守着千训章古板教条,但不管外界如何议论,儒府的千训章不止没有减少,反而在不断增多,因为千训章才是儒府存在的根本”
这人侃侃而谈倒是让江婪有些纳闷,一府存在的根基,都是秘法和修炼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儒府基石是教条的。
“我可不觉得千训章比起你们的浩然正气和天人法还要厉害”
“天地之道虚无缥缈,儒生先师曾言到隐于芸芸众生之间,因此儒生以天地之心为己心,以众生之命为己命,并且从中开悟。
无论浩然正气还是天人术,其实都源自于我们所秉持的天地正道。
既为正道就要保证持道修行者修身修心,以至不偏不倚,不怒不喜,克制人欲,千训章就是儒生所能致儒道的根本。”
“你这说的就有些玄了,若是真有人能做到千训章所说的那样,早就立地成圣了。还有,你们儒生在八府的名头,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单单是从卢道玄这里,江婪就听说过不下十几种骂儒生的句式。
“千训章的初衷是极好的,也是最理想的状态。但人毕竟是人,最难挣脱的还是名与利二字,八府的苟且大多也都是因此而生。”
两人在田垄之上,麦穗之下攀谈,由浅入深,背后是一轮即将落下的夕阳和如火的晚霞。
江婪质疑,骑牛的人释疑,江婪辩解,骑牛的人解惑。
两人的交谈谁也无法说服谁,但也没有面红耳赤,所有的问答都如流水不争,只有田间的风和身旁的黄牛听到。
眼看天将落幕,两人分别,这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骑坐到了牛背上,踏着晚霞归家。
江婪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他的名字,于是冲着背影喊道。
“你叫什么名字”
“颜游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