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只半边身子微微凹陷,嘴中不断有鲜血滴落的白马,好似是回光返照一般,一双逐渐浑浊的大眼睛蓦然清澈,竟是艰难地从地上抬起了脑袋,深深了看了那个狗腿子一眼,一双厚重的嘴皮子张动,形成了三个夸张的嘴型,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却只是“呜呜”了几声,吐出了两口鲜血,而后便是四腿一蹬,气绝而亡。
白马有灵,在先前那生死一瞬,他是看清楚了驾车的是哪个混蛋。
只不过可惜终究没还是没有修炼到能口吐人言的境界,所以到了最后,也是没能给那个杀千刀的送上一句“临别赠言”。
而至于荀命,它则是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
没有,也不敢。
眼眸蓦然浑浊若泥塘,一颗染血的马头悍然砸落地面,然后才是有了那句差点没把张求送走的“公子!你马没了!”。
明明是当事人之一,落地后却是一直在一旁吃瓜到这时的荀命“噗”了一声,差点没绷住。
这哥们,是个人才啊……
荀命看了看远处那个狗腿子,然后又是看了看那个已经是有些站不稳了的倒霉蛋公子哥。
结果却好巧不巧对上了那个公子哥儿看过来的视线。
荀命眨巴了下眼睛,还没等那人问话,便是先发制人,先是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是指了指那块在他落地之后便是悄然戴在了腰间的木牌,用一种与自己的现在这张面皮极为贴切的憨厚嗓音开口道:
“我,溜马的。”
然后,他又是指了指那个还杵在白马尸体边上的狗腿子。
“他,撞马的。”
最后他指了指那个看着自己神情不善的公子哥,再是指了指那匹倒了八辈子血霉的白马,刚刚说了半句话,而后又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对,戛然而止。
“你,没……”
不好意思,说顺嘴了。
这么一圈指完,算是给那公子哥非常客观地“复盘”了下事故经过和结果,然后荀命就是两手一拍,在身前摊开。
意思非常清楚:
你的车,撞了你的马,你瞅我干啥?
你差点撞着小爷这事儿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张求原本就已经是有些气极攻心了,这时候又是被荀命这么帮着复了个盘,先是一怒,就是要翻脸,不过又是转念一想,觉得这小子他娘的说的好像挺有道理。
于是他就捋不顺气了。
这都什么见鬼的破事啊?!
就在两人这么一来一回之间,那一路上被失控马车逼退的行人,此时已经是面色不善地在马车的边上围起了一个大圈,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厚着。
海山关的修士,就没几个是好脾气的主。
就算是原本脾气不错,那在海山关呆上那么几个年头,也就不存在好脾气这么一说了。
悄咪咪瞟了一眼那些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人群,荀命眨了眨眼睛,而后不着痕迹地就是悄悄后退。
不过还没等他这么挪动个几步,几道人影便是轰然落地,砸在了那个“包围圈”中。
风尘落下,那几道人影现出了身形。
一行三人,清一色的银色轻甲,手执一柄制式长枪,飒气凛然。
三人瞧着约莫皆是而立出头的年岁,却皆已是金丹境的修为,虽然那份金丹境,在荀命的感受之中也算不得扎实,但那三人眉宇间的刚毅煞气,却是让荀命丝毫不敢将他们与一般的金丹修士划上等号。
那是久经沙场,在死人堆里才能翻滚出来的凶煞之气。
要是同等修为,这样一位金丹和浩然天内的金丹捉对,在荀命看来,胜负几乎没有悬念。
如果是分生死,那只会是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