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惠公主嫁入左府之时左脉之早已知晓人事,对于令慧公主这位继母却是尊敬有余,而亲近不足。
因此左脉之作为左光霁的嫡长子,却并未跟随父亲一起居住于景慧园,而是依旧住在左府。
虽未明言身份,可众人都已默认,这位芝兰玉树、冠绝天下的南烛公子便是下一任左氏族长,而这偌大的左府也将由他继承。
左脉之回城,父子俩相见并未选择在公主府,而是于左府主院书房的澄心堂之内相见。
距离左脉之离京已半年有余,父子俩虽然时常书信联系,但再次相见却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左光霁如今虽已过不惑之年,却并无寻常四十男子常见的那种油腻,依旧俊朗不凡,就如那等被人经年温养的美玉,光蕴内藏,朗润光明,比之寻常年轻男子,更多了几分岁月带来的成熟韵味。
虽然已娶了两任妻子,中有一人还是皇帝之妹令惠长公主,但暗地里还是有不少女子倾心于他。
离家之前,左脉之见父亲身上还是一股压制不住的上位者的威严气势,但这半年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他身上的气势也好似收敛许多。
左光霁乍见长子也觉变化颇大。
脉之今年不过十九,尚在生长,经过这半年的磨练,他身量又拔高了些许,面容愈发显得俊挺,也越来越有他母亲和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诚然左脉之内心里对父亲是尊敬的,可因为早已离世的母亲,父子俩之间早就心生隔阂。
每次相见,虽然心中都十分记挂对方,但相处之间总有些生分。
“父亲。”
见到左光霁推门而入,左脉之躬身行礼道。
左光霁眉眼扫过大儿,心中有许多感慨,虽不善表达,但这半年来他心中对儿子的牵挂却是无时无刻不存在的。
他走上前去,本想与儿子拥抱一下,思虑良久,想到父子之间许多年的嫌隙,最终便只是轻轻地抚了下他的肩膀,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左丞相。
左光霁走到书案之后坐下,抬头对左脉之说道,“此次事情完成地不错,想来陛下那里会有一番嘉奖。明日你将折子递上去,不出三日,陛下当会召你入宫的。”
左脉之面露恭敬之色,朝皇宫方向一揖道,“都是儿子应当做的,承蒙陛下看重,自当尽力而为。”
左光霁又对此次出行事务的一些细节做了询问,左脉之皆一一细致地回答了。
父子俩说完公事,屋内随即陷入一阵沉默。
左光霁看着儿子沉静的面庞,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平日于政事上运筹帷幄的左丞相,在做为一个父亲之时,实在是个言辞笨拙之人。
左脉之抿了抿唇,上前为左光霁的茶杯里添了些水,然后才道,“此次出行,儿子路过祈城时见了如今泾阳的马刺史,儿子依稀记得他是马伯父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