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那丫鬟手法生疏,十指无力,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碰他。所以他一下子就判定换了人。从前绿柳和黄莺也会给他洗头发,她们洗发就只管洗发,从来不会像陆娘那样卖力的按摩头皮,梳理发丝。虽然陆娘洗一次头所费的时间比以前长,但是清洗过后却令人神清气爽,十分舒服。
陆娘伺候的这几年是载誉过的最舒服自在的日子,她做事利索,手脚麻利,没事儿的时候从来不会在他面前乱晃。也不会像年轻丫鬟那样端着姿势,矫揉造作的追求行动优雅,模样好看。在陆娘面前载誉也很自在,可以随心所欲的歪着躺着,不会被人打扰。
所以他实在不想换人,但母妃却总是要往他房中添人,这次若是把彩衣再送出去,母妃难免又要唠叨。这些年他将屋里的年轻丫鬟又打发出去不少,于是就让彩衣与留下的几个丫鬟一样在外间伺候。负责打水扫地,洗洗涮涮,伺候膳食,总之玉明园里有的是用人的地方。
一转眼载誉已经十九岁了,他总是不肯议亲。这下连皇上这个做伯父的也重视了起来,裕亲王只此独子,身上背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怎么能如此任性的不肯娶妻呢。
他听闻皇后多次提起,太师府二老爷家的三女周重光钟情与萧载誉。且此女心意执着一直等着他,好像也有几年了,眼瞅着就要留成了老姑娘。
皇后的心思表达的十分明了,周家虽然娶了裕亲王一个女儿,但是还想要再亲上加亲,毕竟裕亲王可是朝中最得圣宠的亲王了,且载誉又是那般的人才。
皇上觉得这亲上加亲也没有什么不好,先前他只是不想多管闲事。赐婚这种事总是带着天家的意愿,那道圣旨下不好就成了强人所难。
可载誉眼看着年龄渐长,裕亲王夫妇言里言外的也透出了焦躁之意。不如他做个好人,就下道圣旨将周重光赐过去。
就这样裕亲王府和太师府都接到了赐婚圣旨,将周三小姐赐给了萧载誉。这道圣旨一下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周家无疑是欢喜的,周重光伸长脖子等了好几年。终于等到了赐婚的圣旨,恨不能第二天便嫁过去。
她自从载誉十岁起看中了他,几年来眼里再没有别人。萧载誉形容气质更胜当年的裕亲王,而且他身上有种其他贵族子弟没有的沉静宽厚,同时又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就好似一块温润的暖玉却裹挟着一层摄人的寒光。
这种独特的气质吸引了不少贵族千金的青睐,可载誉眼中容不下任何人。别人都知难而退了,只有周重光一直痴心不改。
萧载誉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如遭晴天霹雳。他不想娶妻,成婚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灾难。可是圣旨赐婚却将他逼进了死胡同,任他有千般不愿也无力回天。
裕亲王和裕王妃却是高高兴兴的接了圣旨,就开始张罗着操办婚事。两人十分庆幸载誉的婚事由皇上亲赐,总算了却了他们的一桩心事。
皇上赐下的婚姻,谁也没有那个胆量去抗旨不尊。载誉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也不能不顾及父母。他以各种理由也只将婚期拖到了秋天。
周家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进了王府。在一片锣鼓喧天满目红光中,萧载誉和周重光拜了天地。他在前堂陪着宾客一直喝到了天亮,众人从没见过他如此海量。
这一夜他也不知道喝进肚子多少酒,裕亲王看着儿子把自己当做酒缸似的灌,眼中是无尽的叹息,他究竟随了谁去?洞房花烛夜,在儿子这里竟是如此的痛苦吗?
直到他已经不醒人事了,终被两个侍卫送进了洞房。周重光一直在床上坐到了深夜,没有等到新郎来掀盖头,只等来了一个烂醉如泥的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