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姐道:“爹爹,请你原谅女儿不孝,七尊者法力高强,又是菩萨心肠,他若入狱,世上不知又有多少人要受苦受难。今日请爹爹务必放他一马,只要七尊者得脱,我立刻放下这刀和你回去。”
于捕头道:“这人是朝廷钦犯,你爹爹只是一介小小捕头,哪有权限捉他放他?”
于小姐道:“今日来的官差,都是爹爹下属,爹爹纵使担了这个干系,但放了七尊者,那也是功德无量。”
于捕头道:“我若放他,明日便会被革职查办,到时候服刑入狱的,便是你的亲爹爹了。”他见女儿情绪稍缓,说完这话又向前走了一步。
于小姐将匕贴肉而立,道:“爹爹真的不肯答应孩儿的恳求,要孩儿命丧于此么?”
于捕头顿足急道:“莫动!莫动!你先把刀子拿远一些。一切好说。”
邵旭见于捕头言语松动,心里一急,道:“于捕头,纵虎容易擒虎难,拿住菠莲宗七尊者,摧毁这邪教便指日可待,今天若真放他得过,以后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那差人老万也低声道:“捕头,这里众目睽睽,倘若真这么将他放了,咱们都得跟着倒大霉。”
于小姐见众人出口阻挠,把心一横,匕深入脖颈寸许,登时有鲜血溢出,将胸前衣襟染得血红。于捕头吓得音色聚变,颤声道:“丫头,别吓爹爹!放了,放了!我这就放人,广剑凉,你便去罢,快滚快滚。”
广剑凉虽听他如此言说,但见身前两位差人毫无让步之态,旁边邵旭和娄之英也是虎视眈眈,却也不敢就此走脱。于小姐两眼流泪,哀叹道:“爹,女儿忤逆你的意思,却也并非完全不孝。官府只会欺压良民,从来不肯得罪权贵,爹爹一生抓差无数,可知有多少是冤假错案?孩儿幼时就听人说,母亲患了这病,便是因爹爹平时为官府作恶,积下了太多怨气,老天便出手惩戒。孩儿生下来腿有残疾,也是这个缘故。如今爹爹若能就此离了官场,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些话孩儿在心里憋了好久,若不是得菠莲宗众兄弟姐妹开导,孩儿只怕终生都不会快活,而若没有七尊者的灵药,母亲更不会一日好似一日。爹爹,孩儿便求你这一次,放了七尊者,以后孩儿全都听你的话,否则孩儿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说着将匕又深入了几分。
于捕头听她说出这番话来,心中即痛又怜,道:“好,爹爹答应你了。广剑凉,你还不快走!”
老徐见他决心已定,张口劝说道:“捕头,咱们……”
于捕头不待他将话说出,便即瞪了他一眼,大声说道:“众位兄弟,大伙都无消说了,今日本捕头犯下大错,府尹那里,全都由我一力承担,你们不用担心,这里是我领班,我说什么便是什么,大家不会受到责罚!”
众位差人听他讲了这话,大多不愿违他之意,几个少数不忿者,见他双目如火,知他女儿命悬一线,也都不敢出言顶撞。邵旭向前踏上一步,道:“于捕头,你私放犯人,可是大罪,何况这人并非是你捉到的,你要放他,也须问邵某答不答应。”
于捕头知道邵旭是潜山派掌门,连知府也敬他三分,他的属下肯听他话,这位武林豪杰可不会乖乖放贼人走脱。可是抬眼见到女儿早已血流如注,多耽搁一刻便多一份风险,何况邵旭若再上前捉拿广剑凉,女儿一个冲动挥刀自刎,那可是终身遗憾。这时再也顾不得身份,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哭叹道:“邵掌门,你大人大量,救小女一命,于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恩情,你再向前一步,小女便没命了,还望你贵人成全。”
邵旭见他身为一班官差领,居然当众下跪哀求自己,心中一软,长叹一声,退在了一旁。
广剑凉察言观色,知道此时机不可失,也不和于小姐搭话,嗖的一声钻出人群,三步两步隐入丛林不见。于捕头见他远去,便要上前解救女儿,哪知于小姐道:“大伙且莫行动,待七尊者走远了再说。”众人闻听,都不敢上前,更无人去追广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