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打了胜仗,
朝野议论纷纷。
奇怪吗?
一点也不奇怪。
看看争论的两派就知道,这不过是新党和旧党的再一次争锋。
尤其是如今朝政为新党所把握,新党推行新政,鼓励实干,注重军功,如今打赢了一场场仗不说,还把大明北方之地经营的蒸蒸日上,触手都已经深入了南方,来到了东林党的大本营,这让旧党怎么忍耐得住?
再这样下去,东林党可就彻底没有甚么话语权了。
因此,哪怕为了话语权,争论也是必然产生的。
朝野间的舆论,自然影响到了曹文昭和周遇吉。
二人不敢去找朱由校问,也只好来找张好古了。
“元辅。”
张好古皱眉看着曹文昭和周遇吉:“你们这堂堂朝廷大将,跑到我这来干嘛?”
曹文昭笑着说道:“元辅,这不知道您有后了,特意来给您送份礼么。”
张好古笑道:“免了,你们能打赢,就是给我,给皇上最好的礼物了。”
说着,张好古让曹文昭和周遇吉坐下,给他们倒上茶水:“你们是朝廷大将,也是如今皇上倚重的将军,贸然来我这,不合适。”
曹文昭说道:“元辅,主要是最近朝野间流言越传越广,如今学生们也是担忧,朝廷会不会真的放弃草原。”
瞥了眼曹文昭和周遇吉,看着他们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张好古忍不住笑道:“好歹也是朝廷大将,当有大将风度。”
“民间一些流言,穿凿附会你们就如此担忧,这让本阁怎么放心啊?”
说道这,张好古顿了顿:“关于漠南一事,朝野间的争论,本阁也清楚。”
“这些传闻流言,你们不必在意,回去后好生训练将士,让将士们安心训练,不要去理会外面的传闻。”
“至于草原一事,本阁给你们交个底,朝廷不会轻易放弃,即便他们想放弃,本阁和皇上也不会放弃。”
“回去吧。”
曹文昭和周遇吉互视一眼,随后笑道:“有元辅这话,学生就放心了。”
“学生告退。”
等曹文昭和周遇吉走后,张好古默默喝了口茶:“太冲,你怎么看?”
黄宗羲走出来,先是行了一礼,随后说道:“将军们在草原上生死搏杀,自然不希望自己辛苦打下来的战果被轻易放弃。”
“将士们想来也是如此。”
张好古点了点头:“军方有军方的考虑,文臣有文臣的考虑,不能只偏倚一方,也不能忽视另一方。”
“内阁辅正,需通盘考量,着眼全局,不能去在乎眼前一时之得失。”
说着,张好古看向黄宗羲:“太冲啊,你觉得草原可舍否?”
黄宗羲沉吟着:“草原引弓之民,桀骜不驯,难以驯服,且草原地广人稀,若是治理非长治久功不可。”
张好古点了点头:“你这个想法,很正常。”
“实际上不仅仅是你有这个想法,大多数人也都是抱着这个打算。”
“草原之地,短暂来看,对我大明非但无利,还花费甚多。”
“然,草原之地,不可舍,舍弃了便是尽失当前之功。”
“纵观历朝历代,草原之祸始终无法彻底平息,最大的原因就是草原混乱,苦寒之地,牧民生活艰辛,很多时候他们南下,仅仅是为了生存。”
“朝廷不能一直被动挨打,然后不断去安抚草原。”
“眼下有机会占领,就要借此掌控草原,让牧民彻底归化,成为大明的子民而非藩属。无论是定居,还是筑城,还是设置府县,都是为了朝廷彻底掌控草原,解决掉历朝历代难以解决的顽疾。”
“一世之功,后世皆可受用。”
“因此,这草原不仅不能舍,还要继续去维持,朝廷要在草原上筑城,修路以连接长城,还要驻军来维持草原的稳定。”
“巴连衲都、察哈尔两片草场,三千里江山,上面的牛羊也好,林木也好,底下的矿藏也好,开发出来,终归是能反哺朝廷的。”
黄宗羲说道:“可惜朝野内外,很多人不能理解元辅。”
张好古笑了:“不需要他们能理解,若他们三言两语,我们就畏手畏脚,这国还治不治了?”
说着,张好古对黄宗羲说道:“太冲啊,你替我拟一道折子,主旨就是朝廷不可放弃草原,此乃用一世之力换百世之功。”
黄宗羲点头:“学生明白了。”
翌日,张好古上朝参加朝议,正在低声讨论的朝臣们看见张好古进来,一个个也是诧异的很,紧接着,随着“皇上驾到”的声音,朱由校也龙行虎步走进来。
“臣等拜见皇上。”
“众卿平身。”
坐在龙椅上,朱由校环视众朝臣,随即说道:“近日来,关于草原该舍该用的事,朝廷里一直争论个没完。”
“今日就把话放开了,到底该舍弃还是继续用,讨论出个章程来。”
“众爱卿可畅所欲言。”
很快就有一人站出来:“臣御史白宇启奏万岁,草原之地,化外夷狄,粗俗不堪,不可教化。且乃异族,非我汉家华裔,岂可信赖?”
“君不见历朝历代从未有能掌控草原者,盖因草原之民不可教化,因此历朝修筑长城来御敌。”
“哪怕是成祖时期,仍是打服即可,未曾占领。如今朝廷要占领草原,不知要花费多少钱粮,消耗多少人力物力,这岂是明君所为?”
“若是仅仅因为彰显功绩而在草原筑城修路,今年筑城明年废弃,岂不是徒耗人力物力?”
一时间,旧党成员纷纷附和:“是啊是啊。”
“臣等也是如此认为。”
“草原之民不可教化,如今筑城修路只会徒劳无功。”
“.”
听着这些人的附和,张好古缓缓走出来:“本阁不认可。”
说着,张好古看向这个言官:“汉武筑朔方,九原,定襄,自此河套之地入华夏,为我中国旧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