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岫眼神黯淡,双唇紧闭,似是不愿意再说。
我是提到了他的伤心处了吗,还是是一些不能跟我说的事?怎么二殿下看起来这么难过的样子。要不然我还是赶紧换一个话题吧,随便说点什么,但是,怎么办,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呢,说什么呢?一时之间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一场无法控制的梦境。而我只是那个梦里的人,并不是真实的我自己。”说到这里,凌岫看了一眼红烛,发觉她正在用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凌岫沉吟,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么多。于是说:“你有没有做过梦?”
红烛正在专心致志地看凌岫,突然被他提问,一下没反应过来,“有啊,二殿下,当然有啦。”我又不是傻子,当然做过梦啦。
“说一点开心的事吧,你有没有做过印象深刻的美梦?”
“有啊,比如说,梦见面前有一大堆吃的,各式各样,千种百种好吃的。”
“好吧。除了吃的,还梦见过什么?”
“除了吃的,剩下的就不是美梦了。”
“你做过什么样的噩梦?能告诉我吗?”
“呃。很多啊。都是一些小事。有时候我会梦见小时候的事。哦,是一些我不想再回忆的事。有时候我会梦见自己还像小时候一样,在南方的冬天在河边,用河水洗衣服。我的家乡,那里的冬天,可冷可冷了,不是像北方的冬天,我们那里的冬天,冷得刺骨,那冷风能透过不管多厚的衣服钻到你的皮肤里,那河水,根本不是河水,是冰刀,它透过你的手指头,渗透到你的骨头里面,冻住你的骨髓。”
“有这么冷么。”红烛的形容词总是那么夸张。
“有!当然有!二殿下不信,可以去我的家乡看看,冬天的时候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刺骨。”
“有机会,我一定去看看你的家乡。”
“恩。”
“还有呢?”
“还有,有时候我会梦见自己被卖进了……那种地方,就是那种地方,每一个男人都是面目可怖,奇形怪状,然后叔叔婶婶在那里数钱。”
“……还有其他的吗?”
“还有……”怎么,他是喜欢听我这些倒霉的梦是吗,一直说还有吗,还有吗。“还有……就是,梦见自己干了一天的活没吃东西,饿得心慌难受,然后醒来后发现,真的没吃东西,真的饿得心慌难受。”
“呵。”红烛突如其来的幽默总是能让凌岫笑着摇头。为什么红烛每次都能将痛苦不堪的事说得这么好笑呢。凌岫不由得笑出了声。
哪里好笑了吗,真的很饿啊。红烛噘嘴。
“你吃一块饼吧,边吃边说,吃饱一点。”凌岫将一大盘点心都放到了红烛面前。
红烛顺手就拿了一个点心吃起来,就是很容易饿啊,怎么了吗。
“往后要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让承勇带给你。”
红烛听了这话,刚咬了一大口饼在嘴里都忘记嚼了。
凌岫略微眨眼,想了想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这点要求不算什么。”
“恩。恩。”红烛点点头。拿起捏在手里的饼,咬了一小口。总觉得,恩,二殿下,对我,还是,挺好的。是我的错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