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龙藤村某个田头有个房子是用泥土胡乱地抹出来的,只有一个门是木头的,上面已经千疮百孔,也不知道是什么虫子咬的。
很多村民说我的曾祖父是一个神婆,整天神神叨叨的。村里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都要请他到小房子里念念,拜神驱鬼。别说有时候好像真的很灵,有的人病灾就消除了。而有的人却是安然地死去。
也有人说曾祖父下过海,约莫一个月的时候就带着大鱼回来了。还把所有村民都叫来,每人都分一块鱼肉。到了晚上,每家每户都在烧锅煮鱼。鱼肉放到锅里加满水,不停地拿劈柴来烧,火烧得越来越旺,等到出锅配上鲜料,忒香了,汤又好喝,那感觉就好比拥有了上天入地的本事。
还有村里的谁家有了喜丧事也都是曾祖父主持的。每当赶着喜事的时候,曾祖父就会喝很多酒,而在平常却滴酒不沾。而每次喝完酒都像没事的样子,只是一个人走向那间泥土小屋。
后来有人跟着去看过,他好像在里面睡觉,因为能听见他打的呼噜声,特别的响亮又沉重。
有一年的某一天,在龙藤村的坝子那边,也有一个村庄,叫河万村。
有一家姓姬的娶媳妇,因为管事的村长半夜就早早出了趟远门,只好去请我曾祖父操办一下。
原来昨夜村长的儿子在河边遛狗的时候,不知道什么缘故就栽倒了。那狗子一直狂叫,当他被人发现的时候,身上还往外冒血,像是被什么刀子割伤了。
曾祖父刚端一碗饭,准备动筷子的时候,看着门边那老姬头跑来了,腿脚还直哆嗦,大口喘气地说,“卫平啊,到我家吃饭吧,今个得唠叨你了,俺家娶儿媳妇,请你念叨一二。”曾祖父慌忙起身,把碗筷放到一边,跟家里人说了话就和老姬头走了。
一路上他俩把该谈的讲完了,只是快到老姬头家时,曾祖父就感觉心头,像拿锥子捅了般,疼得差点儿没站住脚,又出了一身汗,可把路人吓坏了。
曾祖父慌忙说没事,倒是心里嘀咕,最近都疼好几次了,而每次都那么一下子,也感觉不到啥毛病。都是在突然之间发生,像寒夜的冰凌袭来,扎进身体里,事先并没有狂风乱作的异样。
那时候农村没有高楼大厦,酒席都摆在外面,太阳高高在上,那天是个艳阳天。
东家先是把远亲招待过后到了夜场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是同村的人,那就真的没有啥可拘束的,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曾祖父其人也算远近闻名了,大伙也是盼着能见着,就留了下来,所有人都向他敬酒,他也一 一回敬,具体喝了多少杯,数也数不过来了。
在不远处有人生起了火,村里还剩下的小伙子姑娘们都开始去跳舞了。
而已经换装的新郎带着新娘又要跟曾祖父敬酒,一连又喝了三杯。那新娘也不甘示弱,硬是每一杯都是倒得满满的,一饮而尽。只是几杯下肚,小脸蛋倒显得红扑扑的,也许是火光照的。而曾祖父说她是女中豪杰,夸老姬头娶个好儿媳。老姬头赶紧也站起来,端着酒有点结巴地说着“托洪福,酒管够,一口闷。”引得大家一哄而笑,十分欢快,这下新郎心里更是美滋滋地拉着新娘就去跳舞。
新娘一不留神差点被凳子腿绊倒,幸亏曾祖父一个推搡,一下子就把她推到了新郎怀里。又引得大家伙哄堂大笑。曾祖父看着新郎新娘向那边跑去,在新娘的身后有红色的火光泛起,怎料心里又猛地像渴死的鱼挣扎了一下,不是之前那种痛,明显是一种难受。
很快新娘新郎加入了跳舞的队伍,由新娘坐在火堆旁唱歌,其他人手拉手围着她开始甩手踢腿,一场大河之舞开始了。远远听见歌声嘹亮、清脆,先是欢快流畅,紧接着舒缓地丝丝入耳,又微波渐起,逐浪而去,宁静而悠远,最后沉默,仿佛搁在远方的大海就是故乡。
晚宴进行到很晚才结束,人都走了,酒也喝干了。曾祖父几乎把所有人都喝醉了,只有他一个人翻过坝子往那田间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星空特别美,跟明镜似的,所有的小星星都聚在星河边彻夜长谈,眼睛巴拉巴拉滴眨着。
从天上看下来,如此广阔无垠的大地上除了矮小的房子鳞次栉比,瓦片上闪耀着光,就剩下一个黝黑的身影在靠近一间小黑屋。 和往常一样,曾祖父推门进了屋里,倒地就睡着了。
......
我从更衣间出来的时候,望见吧台里面又多了一个人,正笔直地站着双手握在胸前,看着高糕在调酒。我想他就是昨晚高糕跟我提起的刚从徽城来的乔凡。
高糕一边讲着什么话,一边手忙脚乱地拿着各种酒,各式的杯子,而他紧随其后。很快已经做好了七八杯,被等在旁边的客人一 一端起来喝掉。
这时老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给十一号桌上全酒。”
我赶忙答应上,快步走到吧台“老高,十一号桌要全酒,你快去照应吧。”
“好,马上,还有几杯很快就好...乔凡你赶紧再准备下琴酒、朗姆、白兰地、伏特加和龙舌兰。”
我干的工作一般就是帮客人点酒和端点心。
每当客人走了的时候,我就收拾杯子清理桌面。这时女歌手已经登台演唱着那首经典的老歌,“旧日时光”,由六个舞蹈演员伴舞。
我见小妹走了过来,她对我说“你等会带一下那个新来的,我先去吧台看着。”我说好的。
乔凡过来的时候,我对着他耳边说,要多看,精神要集中,把活干好,对待客人要真诚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