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上阳压了压手,继续说道:“十年一度的江南鉴证大会在平江府召开,群英荟萃,名流毕集,乃是我江南的莫大荣耀!试问江南同道谁不想藉此露露脸,争个名?清迈薄有家财,又一贯热心公益,一尽地主之谊,拿出点钱补贴天武会把大会办好,办的风光些,这究竟错在了哪?为何有人非要抓住这个不放?你莫要问他为何不光明正大地把钱捐献出去,如此还可博个好名声。老夫请诸位想一想,今次大会,苏家子弟也要参加。人在江湖,悠悠众口,避避嫌疑有何不可嘛。”
连佩印笑道:“若换做是我,必定不肯惹这场麻烦,出了钱还落一身的不是。”
众皆大笑。
萧潜也跟着笑了几声,笑过之后脸色又恢复铁青。
“钱是给了天武会,衣蒓风不过是经手之人,这笔钱是不是被他吞了,有没有被他装进自家口袋,监察院自可以查个明白,也可以问问曹长老和高少侠嘛。你们还可以查查鉴证环节有没有人徇私,有没有人吃了苏家的好处,舞弊关照苏家子弟。这些监察院尽可以派人去查问仔细嘛。”
高溟阴阳怪气地哼了哼:“我们天武会可没有这种吃里扒外的人,监察院若是不信,尽可派人来查。若查出毛病来,我高溟甘受连坐。”
封石淳笑了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是非曲直一问便明。与其在此浪费口舌,不如静下心来仔细查访明白。左判司,你的意思呢。”
这一番话,在情在理,萧潜无话可说。
封石淳话锋一转:“至于这样一个背主之人,为了自保而肆意诋毁主人清誉,无德又卑劣,不知左判司作何论处。”
萧潜淡淡一笑:“老先生稍安勿躁。账目上的事,咱们自要查问个明白。”他挥挥手,喝退监察院的勾当,向衣蒓风鞠躬赔礼道:“冲撞之处,尚请掌旗使海涵。”回身又笑道:“至于仇髻举告苏将军收容逆臣之子一事,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此事未明之前,仇髻还是人证,岂可擅自处置了?”
封石淳闷吞了一口气,萧潜不肯就坡下驴,看来是铁了心的要跟苏家过不去了,这件事有些棘手。邬上阳手捻胡须,神情淡然,问萧潜道:“陈年旧账,左判司非得追查下去?”
萧潜道:“国法如铁,既然有人举告,在下岂敢徇私?”见邬上阳捻须不语,其他诸位当家面色凝重,一时心里得意,便亮了亮嗓子继续说道:
“据我所知,闫震照十八年前兵败上阳谷后,孤身窜逃至兰亭郡,意图扬帆出海,隐匿海外,因为海禁,一时走不脱,滞留兰亭达一年之久。那时候苏将军的夫人尚未出阁,也住在兰亭。江南各家奉诏讨贼,衣夫人巾帼不让须眉,独自一人夜刺闫震照,不慎失手被擒,就此失踪了一个多月时间,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在下无凭无据可不敢妄言。如今有人举告苏大公子是逆臣闫震照的孽种,推算时间、地点恰恰也吻合,此事关系苏将军夫妇的清誉和逆反重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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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以为还是查问个清楚的好。”
邬上阳忽然发问:“左判司要怎么查?”
萧潜风轻云淡地说道:“滴血验亲。若苏公子确系苏将军之子,这个人就是恶言诋毁,免不了要受千刀万剐之苦,这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别人。反之……”
“无端端的怀疑人家不是亲生的,左判司真的好手段。滴血验亲,不论结果,都是苏家输了。”
萧潜道:“请连庄主见谅,在下实属无奈。事关逆反重案,还请苏将军勉为其难。”
数百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苏清河,后者静默如磐石,苏厦则痛哭流涕不能自抑,正由他兄弟苏健和卿小可搀扶着。其他同龄好友见此事蹊跷,都暗中与他拉开了距离。
有人端来了滴血验亲的铜盆和清水,苏清河望了一眼,蓦然,怪笑一声,纵身而起,飞脚踢翻了铜盆,怒目瞪向萧潜。
“想阴我,老子奉陪到底。”苏清河目赤如血,癫狂如兽。卿狮岩和封石淳连忙出手制止了他。
“苏将军不敢滴血验亲,难道他说的是真的?”萧潜面色如铁,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找死!”顾山挺剑便刺,他武技修为不在苏清河之下,猝然发难,威力不小。
萧潜闪身避过,身后一人鬼魅般迎上来,只一招便夺了顾山的剑,挥肘击打在顾山的脸上,一声闷响,似有骨骼断裂。
顾海林撒手一把飞刀射了过去,又有一人闪身挡在萧潜面前,左手在空中一划拉,一块磨盘大小的空间顿时显出扭曲的痕迹,飞刀尽数被他收去。
顾海林苦练飞刀二十年,得名师指点,修炼已颇有火候,而今飞刀尽数被人收走,心中大恐。更致命的是,对手收了他的飞刀后,轻轻使了个手段,十六把飞刀尽数悬浮在半空,排成一排,忽然调转锋刃,反朝他自己射了回来。
亏得封石淳及时出手,化出一张气盾把飞刀截下,否则顾海林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