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萧偃瞪视。
两人四目相对,都带着几分怒,空气中似有电光。
邬辞刚踏进院门,就远远看见这幕,脚步瞬间停下,无意识按紧了剑柄,脸色变沉。
偏偏这时,几个负责采买的下人捧着红盒从旁路过,小声抱怨:“国公爷这也太急了,一下午就要备齐定亲需的礼,好歹是长公子和公主定亲,不该慢慢来,办稳妥些?”
“唉,听说是赶时间,你快别乱说了,仔细让主子们听去。”
邬辞周身散发寒意,手分明动了一下,剑出鞘一寸,是冲着那两个红色礼盒去的,但又硬生生忍住。
他脸色难看得吓人,目光死死盯着亭中的林空鹿。
但因为距离太远,中间又有树木阻挡,林空鹿和萧偃都未察觉。
两人瞪视片刻,萧偃很快冷静下来,收回视线,道:“我不是来与公主较劲,只是希望……”
“放心,我对你弟弟不感兴趣,对复国也不感兴趣。”林空鹿冷冷打断,怕他不信,又补充一句:“我的兴趣是当神仙(的对象),放心,我很快会离开甫阳。倒是你和你父亲——”
他上下打量萧偃,轻笑:“我劝你们野心不要太大,我父皇不是那么好背叛的。”
姜桓就罢了,没什么能耐,玄苍却不一样,他是魔皇。
镇国公没驰援国都,这都不算什么,但打他的注意,万一坏了玄苍开通三界的计划,下场就要悲惨了。
萧偃显然没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听他说会离开,很快道:“那正好,我有个计划,可以让父亲暂时不提定亲,但需公主配合……”
说着,他将计划和盘托出,内容也简单,就是他和林空鹿先假装两情相悦,一是让萧橫死心,二是让镇国公知道公主妥妥是他未来的儿媳妇,跑不了,不必急着定亲。
之后,萧偃会想办法让乔岷等人带林空鹿一起离开。
至于为什么不让林空鹿现在就离开,当然是甫阳城外不安全,其次,萧偃还没跟乔岷等人商量,不确定他们会不会愿意带林空鹿走。
林空鹿倒是知道乔岷必然愿意得很,但他不想去。
他如果真只是姜氏皇族血脉,去一趟玉迦宗倒也没什么,虽然血祭有可能丢小命,但血祭之前不是还可以活着?
问题就出在,他根本不是姜氏皇族血脉,不仅不是,还是魔皇和鬼族公主的儿子,半魔半鬼之体,俗称“魔鬼”。
虽然他身上暂时有人皇之气遮掩,但瞒不过道行深的人,主动去玉迦宗,宗内的大佬会见他吧?那不是找死?而且是立刻就得死的那种。
没见玄苍为了瞒他的情况,把国师都搞死了。
不过听到萧偃那句“假装两情相悦”,他倒是微微勾唇,很快答应下来。
正好,邬辞不是喜欢在城外砍妖兽?让他砍,看他能砍到什么时候。
林空鹿越想,笑意愈深,和萧偃达成协议后,也不必去找镇国公了,直接转身回自己住处。
邬辞远远望着他唇角眼尾的笑意,却被深深刺痛,紧攥的手险些将掌心刺破。
随后跟来的乔岷四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邬辞没站太久,很快疾步朝林空鹿住的院子走去。乔岷见状,急忙跟上。
经过花园时,正好撞见将要离开萧偃。
两人一打照面,邬辞指尖微动,剑瞬间出鞘一寸,杀意凛然。
萧偃感受到杀意,神情一凛,同时按剑,但反应明显慢许多。好在乔岷及时赶来,紧紧按住邬辞的手,紧张道:“师弟,别冲动。”
说完又朝萧偃解释:“这是我师弟,为人冷了些,但只是痴迷剑,眼中也只有剑,他看见剑好的人,就忍不住想比试,没有恶意。”
这是瞎编,但萧偃信了,修炼之人,总会有些怪癖。
他理解地点点头,放下按在剑柄的手。
邬辞的剑却是被乔岷硬生生按回去,他仍紧紧盯着萧偃,眼中冷意不减。
萧偃很快也又察觉,再次与他对视。
空气忽然变得凝滞,两人之间气氛肃杀,仿佛是一种无形的较量。
不知过了多久,邬辞才收回视线,错身离去。
萧偃仍站在原地,许久后,才彷如从生死战场中回神,脊背汗湿一片。
邬辞踏入院中后,直奔东厢房——林空鹿住的房间去。
乔岷仍跟着,但被邬辞转身,一剑逼退。
他不由犯愁,对紧跟而来的向潮念叨:“怎么办?师弟是去找公主了,他不会直接把公主……唉,失策失策,我们太冲动了,不该先告诉他真相。”
向潮也没办法,倒是七星宗的小师妹陈琦翻白眼说:“那是公主的闺房,你一个大男人跟去干什么?”
“可……”
“别可了,我早上观察过,那公主身上有邬师弟留下的剑符,他如果真要杀公主,得先破他自己留下的剑符,到时我们再赶去也不迟。”陈琦又道。
乔岷一听,也无他法,只能和其他人一起守在院外。
东厢房内,林空鹿还不知道邬辞来了。他让人兑好热水,便屏退左右,踏进浴桶。
谁知刚浸入水中,就察觉外面似有身影闪过。他瞬间警觉,一把拽过屏风上的衣服,同时厉声问:“谁?”
屏风后,一道修长肃杀的身影缓缓走出,然而对方看见他的喉结,以及被轻薄衣衫遮住的胸口,却骤然愣住,眼中闪过一瞬茫然,冷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