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歌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凉薄地嗓音溢出:“你以为他长大了还会记得你?”
几人一怔,他们从未见她如此凉薄过……
小男孩歪了歪头,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花容身子一僵,昔日漂亮耀眼的眸子中漫上愤怒和仇恨:“他不会忘了我。”
云染歌挑了挑眉,眉眼间的凉薄之意愈加浓烈,她勾唇一笑:“他会的,他还小,还不到记事的时候。”
花容瞪大了眼睛,不过很快她就仰头大笑起来,眼睛里全是嘲讽和讥笑:“忘了我又如何,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野种!是我与别人苟合而来的野种!”
她说着,眼神凄厉,神色悲凉哀伤,突然手脚并用,爬到帝修烨脚下,伸手拽着他的龙袍,抬着头,更咽着地说道:“陛下,臣妾一心对你,没有半分想要背叛你的意思,你不要怪罪臣妾,要不是那天你喝醉酒都不肯碰臣妾一下,臣妾也不至于与那野男人苟合谋子。臣妾想要以此来拴住你的心,可谁知,你竟一心一意的守着那个琉璃殿的贱人,陛下,你原谅臣妾好不好?陛下,臣妾是真心爱着你的,陛下!”
帝修烨面色复杂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嗓音有些讥讽:“你的爱朕承受不起。”
说完,一脚将她踹开,嗓音寒凉:“你还是安静地等着行刑吧。”
花容身子猛得跌坐到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她在那沉默了半晌,突然,神色一片决绝,她眼光瞥向旁边的墙壁,云染歌一愣,一个闪身,闪到小男孩身后,一手搂他入怀,一手轻轻覆在他大大的眼睛上,他只听见“砰”的一声,云染歌感觉到自己怀中的小身子狠狠一颤,随即手心一湿,眼泪从她手指间溢出,自己的衣角也一紧,他显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云染歌拿开手,屈膝蹲在他面前,从凤云栖手中接过锦帕,为他拭泪,刚要站起来,却被小男孩扑了个措手不及。
她微微一怔,低声问道:“以后你就跟着本宫,可好?”
闻言,帝修烨纠结地皱了眉,欲言又止。
云染歌只听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母妃为什么要寻短见?她不喜欢我吗?”
云染歌一怔,心中浮起一片复杂,她非常能明白他的感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也以为她的父母不喜欢她,所以才将她抛给师尊。她纤细的双手拖起他稚嫩的小脸,轻声说道:“喜欢,天下没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闻言,凤云栖垂了垂眸,长而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阴影下的凤眸愈加深邃,深得让人心醉。他随即又抬眸望向云染歌,泣血红唇轻轻勾起一抹嘲讽,不是这样的,染歌,其实真的有父母不喜欢自己的儿女。
云染歌似有所感地回头与他阴翳的眸光对上,云染歌清眸一弯,笑意盈盈,意味有些不明。凤云栖一愣,心下一惊一震,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眸光,敛了心绪。
云染歌神色一深,将小男孩抱起,在一旁寻了个椅子坐下,将他放在怀里,垂眸,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谁知,他摇了摇小脑袋,低着头说:“我没有名字,母妃叫我小七。”
帝修烨喝茶的动作一顿,抬眸看着他,除了容锦,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其他的儿子,可也不应该连名字都没有。
其他人心下一震,瞳孔一缩,没有名字?
云染歌一默,半晌,她面色复杂,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开口道:“你记住,从今往后,不要说你没有名,你叫九宫苍鸣,取义苍天龙鸣,希望你这小家伙有朝一日可以龙飞九天。”
随即,又对陈奕说:“带他下去换身衣服。”
月君离漫不经心地问道:“你不怕他长大了以后报复你吗?”
云染歌挑了挑眉,张扬一笑:“若他有这本事,大可一试。”
帝容锦停笔,抬眸问道:“为什么留下他?”
云染歌叹了口气,笑道:“稚子何辜啊!”
帝修烨看着她说道:“他将来很可能会报复你。”
云染歌不答反问,笑道:“你们觉得这世界完美吗?如果不尽完美,你们觉得少了什么?”
帝修烨一愣,深思了一下,他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帝王,尽管要守护好百姓,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其他人陷入深思,大殿内一片寂静。
云染歌幽幽地开口:“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众人一震,大道……大同……这是何等宽广的心胸?
帝修烨神色一阵恍惚,他竟觉得他这个帝王还不如一个小女孩?
就在此时,陈奕领着九宫苍鸣进来,九宫苍鸣走到她面前,小手拉起她的手,小声唤道:“师尊。”
云染歌挑了挑眉,笑道:“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本宫今生只收一个徒弟。”
他抬起头,那大大的眼眸里充满惊喜:“真的?”
云染歌将他抱进怀里,笑道:“当然。”
云染歌转头看向凤云栖,眸色深沉:“泣血录。”
凤云栖抿了抿唇,绯袖一挥,桌案上便出现了一柄血红色的伞,见此,众人立马凑了过去,众人默了一默又一默。
良久,陌凉尘清凉地嗓音带着疑惑:“这就是……泣血录?”
月君离却快要炸了,瞪着眼睛盯着这柄伞:“这怎么看都是一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