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承浩剑眉微蹙:“那是否,得想办法将父皇体内的余毒引出来?”
“虱蛊汤里的毒是死物。”云染歌指了下桌上钵装的血水里漂浮的密麻‘米粒’,“死物无法引出。皇上的血液现在流速比常人慢,就算血滴干了,余毒也排不出来。’
“那当如何?”问话的是凤云弦。
“很简单。”她动作一气呵成地将老皇帝身上的银针全收回,一一整齐地在另一盆净水里洗净消毒,又一根根别回一条灰色的长布上,再将布条卷起来收好:“只要我调配个方子以毒攻毒,皇上长期饮用,慢慢的那些虱蛊汤里堆积的死物会被消化掉。皇上就康复了。”
老皇帝有点不敢置信,前一刻还听得头皮发麻来着:“就这么简单?”
“是的。”她颔首。
老皇帝紧崩的神情总算有了丝愉悦:“神医且快开方子。”十几岁少年如此见多识广,医术过人,修为莫测,连他身为帝王也不由钦佩。
云染歌走到桌子另一边,执起备好的毛笔,笔尖灵活飞速地游走于摊开的宣纸之上。她的表情有些专注,长而卷翘的眼睫毛如蝉翼般轻颤,几缕不听话的青丝垂落到胸前,增添几分随意的美。
太子、齐王,甚至连皇帝在内,都目不转睛看着她下笔,总觉得她写字的样子极为的优雅迷人。
须臾,她将毛笔搁回砚台上,凤云弦与凤承浩走过来,见那纸张上的字迹劲道雄浑,一笔一画充斥着一股狂傲霸气,整体瞧来又不失清雅娟秀,说不出的好看!
二人不由惊了眼帘,凤云弦赞叹:“好字!”
“想不到倾华的笔墨如此雅观。”凤承浩也夸奖,冷峻的眸光定定落在她身上。
“方子拿过来给朕瞧瞧。”老皇帝从凤承浩手中接过药方细瞧着,同样赞不绝口,“朕这一生,还未见过比之更有品味、有劲道的字!神医一手妙不可言的好字,即使是书画名家,也给比下去了。”
一旁的凤云弦忽尔蹙了眉宇:“上头有一味药是二十年的药人血。”
云染歌点头:“因为皇上中了虱蛊汤的余毒二十余年。只有二十年的药人血才够毒、够味,才能成为主药引。”
“恐怕不好找。”凤承浩神色凝重,“能否用别的药引替代?”
“不能。”她说,“我倒是知晓有个二十年的药人。”
老皇帝紧张地问:“谁?”
“凤云栖。”她眸色冷凉如水,幽深莫测,波澜不兴。
老皇帝面色变得苍白。凤云弦与凤承浩对视一眼,阴霾同样浮眼底。
云染歌就事论事:“只要那个药人长年累月服食够量的毒,足了二十年,是谁无所谓。天底下这种人虽然少,总归还是有。相信以皇家的势力,难点也能找到。只是皇上的身体状况,撑不了几天,即使以我的医术,也只能撑三天,等不到那时。”
“儿臣一定会为父皇寻到药人。”凤承浩微鞠一躬,大步而去。
凤云弦也说道:“儿臣定当尽全力。”
“皇上好生歇息,在药没配齐期间,我会另配些药给皇上,只是也仅有延缓虱蛊余毒发作的功效。”云染歌瞟了眼窗户,“窗户不能打开,皇上痊愈前吹不得风,否则全身的血液会结块,将来治好也会留下残疾行动不便的后遗症。”
老皇帝微颔首:“朕会遵医嘱。”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会按时过来为皇上看诊。”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同意了。
第二天,偌大的寝宫内,只余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的皇帝、云染歌以及随侍在一旁的老太监安禄。云染歌刚要离开,老皇帝开口:“神医能否留下来跟朕说说话?”
她见皇帝态度诚恳,拉开桌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安禄赶紧恭敬地为她奉上一杯热茶。她接过,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捻着杯盖,将茶杯凑到唇边,轻品着。
皇帝看她动作不徐不缓,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容颜绝色,实力不凡,想必定然出自中州那几大势力,他问:“茶的味道如何?”
“金镶玉色尘心去,川迥洞庭好月来。”云染歌将茶杯放回桌上,“此茶形细如针,故名君山银针。呈金黄色,芽头细嫩,长短纤而均匀,属于黄茶,也有个有趣的雅称金镶玉,乃贡茶中的极品。”
“看不出来,神医对茶也有研究。”
“晶石多了。”
“言外之意是钱多买了不少好东西?”老皇帝难得的笑了笑,紧皱的眉头似乎也舒缓了些。
“几天来,神医每天都来乾坤宫给朕例诊一次。每一次神医都是诊完便离开,朕见你态度从来不卑不亢、话也不多,是为了什么而来?”老皇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总觉得这位少年气质太过张扬,不该属于凡俗,好似因她在,连寝宫内污浊的空气也净了很多。
云染歌不紧不慢的回道:“皇上不是猜到了吗,我为云栖和轻语而来。”
“为了他?”老皇帝眼里划过讥嘲:“一个邪魔?还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