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猜测让云染歌的呼吸骤然一滞,她手指微微颤动,默默地看着盘腿而坐的男人。
“对不起。”
黑衣男人蓦然睁开血瞳,措手不及,阴森麻木地血色瞳孔中划过一缕愕然。
初雪衣也怔愣在了原地,意外地看着云染歌,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
“你说什么?”
云染歌垂眸,再次重复:“对不起。”
君寞殇勾起一抹邪气的淡笑,苍白地脸色却骤然一默:“为何?”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过去,不该以我的标准评判你的行动。”
“你如此是为华夏异能行者所逼迫,我更不应该对你恶语相向。”
“你虽血洗隐世,却从未伤害无辜百姓半分;你虽无情冷血,却从未想要杀我。”
“每个人都有修炼之道,你只不过是走了自己的修罗之路,选了对自己有利的道路,隐世待你不义,你便没有保护隐世的职业。”
云染歌清淡如水般的声音击打在君寞殇心头,让他久久不回话。
他低着头,轻叹:“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云染歌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初雪衣:“我这次是来找你的。”
初雪衣笑笑:“结魄灯。”
云染歌点了点头。
初雪衣站起身,灰蓝色的长发划破空气,带出隐隐灵光,他眼眸清澈通透,似乎遮蔽万丈红尘。
他挥了挥手,一盏淡绿色的琉璃灯便出现在云染歌手中。
云染歌垂眸皱眉,有些纠结。
突然,一片阴影投下,手腕一紧,她抬眸看去,君寞殇已然出现在了云染歌身前。
他说:“杀了我。”
云染歌抬头,有些不可置信,杀了他?
见她犹豫,君墨殇血色眸子微冷,邪气凛然的唇角掠过一抹讥讽轻嘲:“怎么?不敢?舍不得?云染歌,你知道北楼炎冥为什么会历劫失败吗?你知道你母亲为何会变成这样吗?你知道是谁追杀了夜枭让他重伤吗?你知道是谁毁了百里暮白的肉身吗?你知道轮回之术是谁告诉月君离的吗?”
云染歌睁大了眸,定定的看着他,什么……意思?
一连五个质问,让她的大脑停止思考,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君寞殇就给了她雷霆一击。
“是我,都是我干的。”
君寞殇浑身散发着冷意,步步紧逼,犹如地狱修罗,万年邪魔。
“是我差点杀了北楼炎冥和百里暮白;是我故意让月君离重生,从而利用他窥探天机;是我让你母亲魂魄不全,至今命悬一线,处于生死边缘。是……”
“噗嗤——”
君寞殇根本来不及说完话,一柄漆黑色的长剑穿透他的心脏,血液顺着长剑流至剑柄,染红了云染歌纤细白皙的小手,冰凉得很,一直凉透心扉。
云染歌眼眶微红,一行清泪顺着她绝美细腻的侧骨滴下来,滑到她苍白干涸的唇角,苦涩极了。
就此时,牢狱的门被人打破,北楼炎冥和九宫天遗闯进来,两人一愣,对视一眼。
君寞殇脸色迅速变白,但他还是弯了唇,血瞳中映入北楼炎冥的影子,略带深意,意味深长。
这个人就算得到了她又如何?华夏的那些老家伙又怎么会允许让他们的女帝嫁给一个……万恶不赦的恶魔!!
他又转眸,缓缓伸出苍白的双手,一手抚上她的小脸,一手逝去她的清泪,唇带出一抹温柔和安逸:“这就对了,你是女帝,不该对任何人手软。咳咳……”
他咳出一口血,摇摇欲坠,幸亏有初雪衣扶着他,他唇角染血,却不难看出他很愉悦。
不该对任何人手软?
北楼炎冥和九宫天遗对视了一眼,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他。
云染歌不知所措的看着她手掌的鲜血。
君寞殇双手缓缓握上她握剑的手掌,一边拔出死剑,一边轻声吐出一句:“云,咳……对……对不起,我……食言了。”
死剑离身,带出几抹鲜血,妖冶的血珠在空中开出几朵绝美妖艳的花朵。
云染歌干巴巴的问:“那样,你会永不安息的。”
君寞殇修长的手指抚上云染歌的眉眼,勾唇:“我……早就永不安息了,为了你,我甘愿。”
“如果可以,我愿意你把我当成踏脚石,过河拆的桥,向上爬要踩的尸骨,活该千刀万剐的罪人。但我知道你……不会。”
他费力吐出最后两个字,身体再也坚持不住地缓缓倒下,云染歌下意识伸手,却只是抓住了一片墨色衣角,这几句,犹如致命一击,云染歌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北楼炎冥上前一把将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姑娘搂入怀里,缓缓将她的泪水拭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云染歌呆愣地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张脸,修长凝白的手指尖却穿透了过去,他苍白的脸庞开始变得褪色透明。
君寞殇的目光温柔而炽烈,双眸里满是爱恋,默默凝望着她,薄唇微动,似乎说了一句话,但没有声音。
骤然间,君寞殇周身白色光芒绽放,下一秒,他就瞬间破碎成了千只血色骨蝶,化为了一阵蝶舞雨结。
蝶群缓缓聚集,化作一只血色地狱凤蝶,那只凤蝶停滞在云染歌的指尖,翅膀微震,滑出绝美而又危险的弧度。
我会以另一种方式陪你,以我君寞殇独有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