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夜湖上。
吴青划着一条小船,载着孟离向湖中心缓缓开去。
今年已近五十的男子,除了练武和宠妻,划船是他仅剩不多的爱好。
吴青一边划,一边得意道:“不瞒贤侄你说,我平时最悠闲的时刻,就是在这湖上畅游,久而久之,这划船的技术也就上来了,你看我这控船的本领,简直如臂指使,江湖之中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孟离嘴角抽搐。
此时此刻,他想说的只有四个字:船技真烂!
和自己的船技相比,吴青的船技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娃娃。
只是一个孩子啊!
“前辈,要不我来划划。”出于善意,孟离提出建议。
但吴青显然对自己有着极高的评价,自信满满道:“算了,这个东西你学不来的。”
孟离呵呵一笑。
满天星斗映入湖中,湖水中星光点点,十分美丽。
忽然,吴青将船桨往旁边一放,回身看着孟离道:“贤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至关重要!”
孟离神色一凝,紧接就听吴青说道:“其实,我们很久之前就见过。”
“我们见过?”孟离惊讶道:“前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吴青问道:“你是不是西州人士?”
孟离点头道:“从小在西州长大。”
吴青又问道:“你的父母,是否在你幼年时,从北梁逃难而来?”
孟离疑惑道:“这你怎么会知道?”
吴青哈哈大笑道:“这就不会错了,你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前辈难道与我父母认识?”
“唉!”吴青叹息一声,感慨道:“当年,我与你楠姨逃难至西州,幸得你父亲指点,这才得保性命,我记得那时你还没有满月。对了,你现在怎么会跟燕前辈在一起,你父母还好吗?”
孟离低下头,神色黯然道:“我父母都已不在了。”
“不在了?什么意思?”吴青的声音紧张起来。
孟离道:“这些年我们在渔村生活,母亲积劳成疾,三年前不治身亡。”
“那你父亲呢?”
“父亲他……”说起自己的父亲,孟离脸色变得异常复杂,“父亲他很久之前跌入河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吴青闭上双目,沉痛道:“怎会这样!”
孟离一脸苦涩道:“母亲说父亲并非常人,必然不会葬身水中,临终之前仍在坚信,让我一定要将他找到。”
吴青眼中精光一闪,激动道:“没错,你父亲非常人能比,现在一定还活着。”
孟离眉头一皱,问道:“吴叔,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们都说他不是一般人。”
母亲认为父亲非同寻常,孟离还能够理解,可吴青毕竟是塑命境啊!
连塑命境都觉得非同一般的人,那还能是正常人吗?
“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吗?”吴青表情中透着怪异。
孟离苦笑道:“他失踪时我还年幼,母亲又什么都不说。”
“唉!”吴青叹息道:“你母亲不说,那是在保护你啊!”
“保护我?”孟离不解道:“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是保护我?”
吴青心中纠结,挣扎良久后说道:“也罢,现在你长大了,有些事情应该到了知道的时候,你跟着燕前辈行走江湖,想必听说过与八大门派同列的四大家族。”
“江湖中最顶尖的四个武道世家?”
江湖中有八大门派、四大家族之说。
四大家族,南唐、北梁各据其二。似此等家族,介于世俗与武林之间,每个家族中都有塑命老祖坐镇,超然物外。
而吴青接下来要说的这个,便是属于北梁的家族。
“在北梁浩州,有一个孟家,你的父亲曾是孟家指定的下任家主。”
“我父亲是北梁孟家的人?”
孟离无比震惊,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竟是北梁孟家的人。
不过,这事倒也说得通,他的四龙锁脉之症,便是因为血脉强横所致。
孟家为当今最顶尖的家族,血脉自然不会差。
接下来,随着吴青的讲述,孟离对他父亲的了解也越来越多。
他父亲本不叫孟难归,原名应叫孟惜寒,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是当时天下第一奇才,孟家指定的接班人。
当今天下皆知,近二十年的江湖是属于燕行观一人的江湖。
却很少有人还记得,二十年前的江湖上还有南燕北孟之说。
南是燕行观,北是孟惜寒,而在当时,孟惜寒犹胜燕行观。
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孟惜寒与孟家断绝来往,退出江湖。
须知,燕行观那共占天下八斗的气运,其中五斗便是那时从孟惜寒身上分来。
吴青说着突然变得不好意思。
“贤侄,有一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
“何事?”孟离头脑发涨,一时间无法消化。
吴青道:“当初我在西州遇到你们一家三口,见你与我家闺女情投意合,一念之下便给你们定了一个娃娃亲,如今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咦,贤侄你怎么没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