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北部的托马斯庄园。
莫妮卡一身紫色绸面套装,长发高盘,马靴酷帅,看到熟悉的身影,大步迎了上去。
江铭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车钥匙,“生日快乐。”
张文跟着递上一个方形礼盒,“大小姐,生日快乐。”
“没白疼你。”金色的左轮手枪,做工精致,莫妮卡试了试手感,小巧灵便,十分趁手,“比某人用心多了。”
阿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老大送的车是限量版的,您最喜欢的红色。”
碧色的眼眸马上露出喜色,莫妮卡撒娇地挎上江铭的手臂,“哎,我过生日呢,你别冷着脸。”
江铭微微蹙眉,不耐地抽回手,对身后的人道,“去做你该做的事。”
阿文无比同情地看了一眼今天的主角,领命离开了。
“你不能对女士尊重一点吗?”莫妮卡快步跟上往大厅去的人,不忿地指责他的失礼。
江铭脚步不停,“威尔逊家的小少爷不会乐意别的男人对你绅士。”
莫妮卡追上他,言笑晏晏,“你在吃醋吗?”
江铭俊眉紧拧,看傻子似的看着她,“有病。”
“你还是那么无趣。”莫妮卡翻了个白眼,“大伯父在楼上,我带你去见他。”
“不急。”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颔首致意,从酒水台上取了一杯伏特加,淡淡地道,“让他多休息会儿。”
“伯父没在休息,”莫妮卡偷笑,“威尔逊家的书呆子跟他讨论讲欧洲文明史呢,他现在应该备受煎熬。”
“是么。”江铭淡淡挑唇,手上酒杯轻轻晃动,“知古鉴今,让他们多聊会儿。”
莫妮卡打趣,“不如你也去听听?”
江铭喝了口酒,抬步朝热闹的偏厅走去,“大伯父听听就行了。”
莫妮卡腹诽,技痒了呗,想到什么,赶忙追过去,小声提醒她,“你收敛点,不要让人输得太没面子。”
江铭点了支烟,等待荷官发牌,“有几分当家人的意思了。”
换作以前,她会张牙舞爪地在旁蹿掇,直到一桌人的筹码全都落尽进他的口袋。
那时,她是托马斯家族的大小姐,无所顾忌,肆意洒脱。
可如今,她是托马斯家族的当家人,家族利益为先,自己的喜好已不再是做选择时的优先项。
莫妮卡盯着他的发旋儿,苦涩地扯了扯唇角。
“大小姐,南部的人来了。”
“你慢慢玩,我去看看。”
她几乎是贴着自己的耳朵讲话的,江铭不悦地皱眉,侧身往旁边躲了一下,“嗯。”
莫妮卡素来张扬,喜欢江铭,从来不是秘密。
桌上的人背地里没少拿他们的旧事当谈资,可当着江铭的面,没一个敢多话的,个个装聋作哑,仿佛没看到他们两个的亲昵耳语。
11:30,伴随着优雅的钢琴曲,宴会正式开始。
这是莫妮卡继任托马斯家族当家人后的第一个生日,家族各部、生意伙伴、政商名流悉数到场。
偌大的托马斯庄园,碧草鲜花、贵客云集。
宴会由安蒂诺主持,场面话讲话,莫妮卡举杯,“感谢各位捧场,大家尽兴。”
舒缓的钢琴曲变成欢快的曲调,花园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
“怎么不见阿文?”6米长的主桌,江铭被安排在她右手边第五个位置,交谈起来很不方便。
江铭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他有事。”
“你让他做什么去了?”
“莫妮卡,格瑞邀请你周末去利兹小镇游玩。”
安蒂诺出声打断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
莫妮卡郁闷地收回身子,“有吗?我没听到。”
安蒂诺老神在在,“他跟我说的。”
“那你是邀请伯父呢还是邀请我呢?”莫妮卡单手托腮,侧眸看着身侧的文弱男孩,涂着蔻丹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他面前的玻璃杯,“你不喝酒?”
“他酒精过敏。”回答她的,是格瑞·威尔逊的伯伯。
莫妮卡噗嗤一声笑了,“你们这样,大家会误会他是哑巴呢。”
安蒂诺声音沉沉,略带斥责,“莫妮卡!”
莫妮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举起酒杯碰了碰盛满牛奶的玻璃杯,“我读书少,说话随意,你不要见怪。”
“不会。”格瑞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周末你有时间吗?我们在利兹小镇举办学术交流会,我想邀请你一起参加。”
莫妮卡语噎,这人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吧?她在讽刺他,不是想听他亲口提出邀请。
“可以吗?莫妮卡小姐。”他极有诚意地再度开口。
莫妮卡暗暗咬舌,双方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公然让他下不来台,“好。”
想比她烈火熊熊的眼神,格瑞的目光始终和煦如风,听她应允,蓝色的眸子浮起浅淡的笑意。
莫妮卡郁闷,酒杯敲了敲桌面,“江铭,你陪我喝。”
“大家一起举杯。”安蒂诺端起酒杯,“为即将举办的喜宴。”
“伯父!”莫妮卡不满他的说辞,虽然她默许联姻,可不一定要和这个文弱的书呆子啊,这个人和她分明不是一路人。
江铭对桌上的云波诡谲恍若未察,遥遥举杯,意思性地喝了一口,继续慢条斯理地分割盘子里的牛排。
“eric,你还是老样子。”
江铭淡淡扬眉,慢慢地咀嚼,“您倒是变化不小。”
“呵呵,老了。”
“确实。”
他们声音不小,言语交流,犹如针尖对麦芒,艾利格出声提醒他,“eric,和长辈讲话注意分寸。”
“三叔教训的是,做人做事要有分寸。”江铭抽了桌上的餐巾,擦了擦嘴角,“大伯年纪大了可以忘,我不能忘。”
他言语间,似有深意。
莫妮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沉黑的目光扫过她,涂着蔻丹的手指不由握紧。
江铭淡淡地收回眸子,在手机上摆弄了几下,复又开口,“为了表达歉意,我给大伯备了一份礼物。”
说话间,张文快步跑了过来,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拿黑色绒布罩着,甚是神秘。
“老大。”
“说了多少次,做事要稳当。”江铭语气轻飘飘的,倒听不出斥责的意思,示意他把东西放到桌上。
安蒂诺眉梢抖动,鹰隼一般的眼睛混沌阴蛰,“这是什么?”
江铭下巴微扬,一副抱臂上观的姿态,“伯父自己看。”
安蒂诺哼了一声,安坐如山,没有打开的意思。
两人僵持不下,艾利格看不下去了,起身绕到他们这边,一把扯掉了黑色绸布。
桌上有几位女宾,看到玻璃罐里装着的东西,顷刻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引得其他桌上宾客纷纷侧目。
莫妮卡狠厉的目光扫向她们,“闭嘴!”
那些女人被她的气势震慑,捂着嘴巴做小鸟依人状歪在男伴怀里求安慰。
“eric,你什么意思?”这小子和大哥没矛盾啊,二哥遭人毒害离世,还是他稳住了大哥,一并断了自己争位的心思的。
如今,送给大哥一只断掌是什么意思?
江铭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轻声笑道,“这只手的主人,三叔不认得,大伯认得。”
艾利格凑近,看到玻璃罐标签上的小字,“奥士多·蒙莱德是谁?”
“一个不懂分寸的人。”江铭唇边的笑意敛去,眸光清冷,“手伸得太长,我只好帮他收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