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黛微垂凤眸,敛了敛神,轻咳了一声,才脆声开口询问:“不知夫人是何方人士?与李大人是如何相识的?”
“奴婢当不得姑娘一声夫人的。”施媚儿连连摆手:“姑娘唤奴婢本名就是了。”
她瞧了李青黛一眼,这六姑娘对李泓不称“爹”,反而叫他“李大人”,这是何故?
李青黛则垂眸,听她缓缓道来。
原来,施媚儿自扬州来,父亲本是个六品小官,因私加盐税,整族被判男丁流放三千里,女眷悉数贬为贱籍,充入当地妓馆。
她母亲本就病重,遭遇此事没几日便撒手人寰,还有一个姐姐,性子颇为刚烈,父亲出事之后,她姐姐便寻了个机会悬梁自尽了,一家人只余下她一人苟活于世。
临进妓馆那一日,恰逢李泓经过市集之上。
彼时,李泓尚且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君。
她见他丰神俊朗,玉树临风,也是走投无路了,便挣脱官差控制,扑上去苦苦哀求,只要李泓能不让她入火坑,她甘愿为奴为婢,做牛做马侍奉李泓。
李泓瞧她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与他同行的下属便掏银子买下了她,送与了李泓。
“奴婢跟着老爷已经十数载了。”施媚儿低眉顺眼:“膝下育有一女,老爷取名李锦绣。”
“你是什么时候搬到这处来的?”李青黛又问。
“有四年多了。”施媚儿略一思索,便回道:“从前奴婢是随老爷定居在扬州的,后来,他换了差事,总是要各地跑,干脆便将奴婢母女安置到这处来了。”
李青黛捏团扇思索,敢情当初李泓有娘亲这个家室,有沈氏那个外室,在扬州还有一个家?
这……是怎么忙得过来的?
“姑娘同姨娘来了。”一个婢女引着一行人走上前来。
“锦绣。”施媚儿牵过女儿的手:“快来见一见,这是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