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原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郑伯礼呢喃着惊惧万分的抱着自己的头,可是随着他不断重复的话语,只见周遭的景象都开始剥落,这间原本陈旧但被人收拾打理的极为整洁的小院子也发生了变化——院内的物件冲的零零散散,或是掉在地上或是陷在泥土里,周遭的一切皆是洪水肆虐之后的才会景象。
郑伯礼自己从头到尾则是一动不动,光着脚,呆呆地站在地上,似乎忘记呼吸。
而他的外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逐渐从之前俊朗大方的衣衫变成了一副混乱狼狈又胡子拉碴,像是几日都没用休息好似的样子。
这是救灾中间,得知自家没了的郑伯礼匆匆忙忙赶回来时候的场景,如今一切被他们唤醒之后,正如同一副残酷的画卷,在他们二人面前,缓缓展开。
又许久,桑和绪眠就看着他像是刚刚回过神来,郑伯礼这个时候像是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自己家门口。
郑伯礼茫然的四处望了望。
“……娘?”
“……阿姐?”
他张了张嘴,喊的声音细若未闻,就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
最后,他低下头,无声的痛哭起来。
平日里高大伟岸的汉子在这一刻像是孩童一般的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几乎冲破了天际。
可是仍旧没有人会回应他的,他的胞姐与母亲就是要因为什么都听不见也无法开口救助才死在了洪水里,这让谁来回应他。
他救了那么多人……可是、可是谁又能救救他的家人?
虽然在梦魇阵里,每一次重新开始都意味着前尘尽忘,可即使是这样,每一次睁开眼的时候心里都会有一个声音在催促他。
…快一点
再快一点,不然就要来不及了。原来,是来不及回来救她们。
“这太残忍了。”
绪眠甚至更咽,可她此时却不知要说什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这太残忍了。”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只能站在那,看着郑伯礼被人带走,洪灾肆虐,他甚至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和权利,他疲惫的奔波于安抚灾民和灾后重建的工作当中。
郑伯礼的灵魂似乎在那一夜之内死去了。
桑和知道。
那双曾经让身为魔族的他都为之惊叹的,那样清澈的一双眼眸再也不会亮起了,只有浓的散不开的疲惫将这个汉子压得抬不起头来。
可郑伯礼仍旧没有停下。
在他的不断努力之下,端州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就得以重建,灾后的制伞业反而比起过去有了更大的进步,只是郑伯礼看起来不像是一个人了,他仿佛一直都在将自己当做机器使用。
直到那一日。
“殉阵?”
郑伯礼将毛笔一搁,皱眉看向李、苏两家的家主:“此为何意?”
“太守有所不知啊。”
李家家主是一个瘦弱的小个子,他抱怨道:“当初就是因为我们不肯殉阵,才给端州招致洪水灾难,如今魔族再次作祟,只有意志坚定者携普渡伞入阵,才能救了端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