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的侍从都被遣到了很远的地方,床上四周的帷幕低垂,隐约能看出床上那个人的身影。
心魔出现的之前,桑和已经把自己的双手绑在了床柱子上,嘴里还塞了棉布以防自己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咬伤舌头。等心魔坐下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瘫在床上,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着,身后九条狐尾无力的垂了下来,之前面具也已经散落开来——但那是一种无意识的抽搐。
他很疼,的确很疼。
对于每一个狐族来说,成年仪式本就是一道生死鬼门关,他们会在这次的仪式中生长出最后一条尾巴——这由狐族的天赋决定,有的人会是第三尾,第四尾,但桑和长出的是第九尾,这是他的天赋,也决定了他为至尊为王的身份。
但是他的第九尾生长出来的情况又和别人不太一样的。
因为他是断尾重生,远比长尾痛苦一万倍,狐族唯一一次断尾重生的机会就是成年仪式,但这个也意味着他们需要经历断尾时候同等的痛苦。他在完成仪式的第一时间就先出去,在宴会上露了个面。
他怕绪眠会因为他的消失而担心……不过看起来也还好。
桑和疼到极点,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是冷汗淋漓,但到这时候他依旧没有吭声,只是把自己蜷缩成了一个球,狐尾也跟着下意识的护住身体。
这是狐族在濒死状态下的自我保护机制。
心魔坐在床边看他,有些不耐烦的嘬了一下牙花子——用绪眠的脸来做这表情倒还真有些惊悚,但这时候桑和是没空管了,心魔翘着脚,斜眼看他:“我就说你用第九尾保她尸身不腐是没意义的事情,你还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人家是神族,一具肉身算的了什么?”
桑和缓过了一口气,闻言笑了一声,也不理对方,心魔见状是越说越起劲:“你的狐尾本来就是坚韧至极,你用魔刀去砍,现在重生狐尾也该你疼!就该你疼!”
心魔看桑和双眼失焦,本以为他是疼过了劲,哪知道她一细看,发现桑和仍旧是死死地盯着门口,眼中还带着些期盼的光彩。
“呵”
心魔本就诞生于他的体内,用的还是他最痴念,最朝思暮想的一张脸,自然是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更要了解他,于是她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别天真了行不行?她怎么可能会来?你明明知道她在等那个舞姬裙,她怎么可能错过?”
桑和闭上了眼,显然是不想听她说话。但心魔仍旧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她绕着他走了一圈:“你明明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告诉她你就是桑和,然后对她强取豪夺,把她留下来,多好啊,你还非要帮她拿东西,有必要吗?!自己给自己找烦恼。”
她切了一声,叉着腰神色十分傲娇,她爬过去摘了对方嘴里的棉布,结果看桑和仍旧不说话,于是恶向胆边生,伸手摸了一把桑和新生的尾巴。
“你干什么!”
桑和仍是很虚弱,但是声音带着冷意和微颤——新生的第九尾总是要比别的尾巴敏感一些的,她一摸那狐尾根部就泛起了一阵粉红。
哪知道心魔见状反而嘿嘿笑了起来:“哟,您这还害羞起来了?别忘了,我本就是你身体里面的一部分,我摸摸你就是摸我自己呀,我摸摸自己也不行啦?”
她这话说的无理,叫桑和一时气急,逼了半天居然呕了一口血出来,心魔见状长出一口气:“行了行了,总算是吐出来了,要是猝死当场我也玩完咯——”
“你什么时候能消失?”桑和磨着牙,声音带点阴沉沉的味道。
“等你什么时候能学会跟自己的欲望和解的时候,我就会消失啦,不过我看你道阻且长哦”心魔盘腿坐在他身边,毫无坐相,嘴里还哼着小曲,她看桑和满脸不悦,于是哼了一声:“再说了,你真的希望我消失?你连碰也不敢碰她,你能和解个屁。”
“不过啊,我要劝你一句,一味扛着不是什么好事。”心魔似乎看他这样也看累了,走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个好哥哥似的劝慰:“学会接纳自己,才是重新开始的第一步,想要留下她,你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等到中场的时候怀瑜又回来了。他还是穿着那身礼服,气度更是华贵无比,此时漫长的礼单仍在唱名,他撑着下巴听了一会,忽然说:“停,舞姬裙,给我拿上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