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宝华挂了苏雅来的电话，继续跟许司汇报最近他负责的工作。 在许司这边了解到，主板的复刻工作已经完成，速度非常的快。 只等邢宝华这边的芯片和程序，焊接完成后就可以进入测试阶段。 整个分工里，复刻电路板是最轻松的，不用去研发，只是复制出来。找个熟练工，一两天就能完成。 加上邢宝华还重新绘制了一部分的电路图和电元件的使用目录。 这更加速了电路板的进度。 这项工程现在上面高度重视，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别看停了很多吞金的大项目，但‘85’精密工程花不了几个钱。 许司带着邢宝华参观了在京的几个分配工程的厂子，看看他们的进展。 机械框架由辽一机负责，电机由G家机电所负责。 辽一机太远。机电所倒是过去看了，这里不是工厂，而是实验室之类的场所。 ‘85’工程在各方单位努力下，都在加速进行着。像是一场大会战，都在发扬着精神。 如果全部交给邢宝华自己来研制，除了核心数据。这厮只能找鲁东机械厂来合作，至于电机这方面，他也有人啊！ 徐帅的师傅就是一位电机高手，而且冀南录音机厂的好几位专家也是玩电机的，虽然大小不一样，但理论上加上老熟练工，邢宝华有信心能完成。 他想得倒是很简单，这是一个整体配套问题，还有很多零配件就不是邢宝华能玩得转的。 很多大型工程，都是G家联合多个部门一起研发，由一个总部门进行牵头和统筹。 许司陪着邢宝华转悠一天，晚上的时候，邢宝华邀请许司一起吃个饭，被许司婉拒，人家事情确实繁忙。 回到酒店的邢宝华给苏雅电话，约出来吃个晚饭，可谁知，提示音提示对方竟然关机。 邢宝华顿时陷入沉默，心里就有点别扭l。这厮第一想到的就是苏雅手机电池完蛋了。 苏雅能给谁打电话，就算不通话期间，电话待机还能一天多左右。虽然是时尚版，电池不耐用，可不能耗电那么快？ 抽样电池可是经过多次测试的。只有上流水线后，才会简单测试包装出厂。 个别手机电池不行，也正常。总会有漏网之鱼。 邢宝华记得给苏雅带了备用电池，难道没用？还是电池都不行了。 这就有点尴尬了，回头还得邮寄几块电池过来。 再拨打几次，还是关机状态，邢宝华只好起身亲自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苏雅手机电池挺好，就是打了十几个电话没电了。 能打这么多电话的，只有苏雅的舍友唐烁。凡是唐烁能背过的号码，亲属，亲朋，都告诉了对方电话号码！有事儿没事儿给她电话。 电话打的没电不说，手机还有点发烫。 最后，很不情愿地把手机还给苏雅。 苏雅顿时从床上起来，找出自己的小本本，撕下一张纸来，换上备用电池。 开机后，对着通话时间进行计算。 邢宝华陪着她去拷号的时候，在邮总那边了解过资费。接打电话一律六毛一分钟，不足一分钟的按一分钟计算。哪怕0.01秒也按照一分钟来算钱。 十几个电话，长的十几分钟，短的五六分钟。 苏雅给唐烁列出表来，正忙着书写。唐烁也好奇地看过了，还以为苏雅要抄她亲朋的电话号码呢？ 一看上面都写着时间，不明白地问道：“你这是在干啥？” 宿舍的人，都伸着脑袋看个热闹。尤其苏雅拿出来的东西，颠覆她们平时的认知。 “在算你打完这些电话的费用啊！总不能让我帮你掏吧！看你条件也不差，这点电话费应该能付得起吧！”苏雅说道。 “看你条件也不差啊！谁想到小气吧啦的，电话费才几个钱啊！说吧！一会我给你就是了。真是的，我在家打电话从不花钱？” “这回你就花上了。”苏雅还在算着，等数字统计完总共76分钟，最后乘以0.6元。 电话费总合计45.6元。 当报出这个数来，唐烁整个人就傻了，直说苏雅讹人。 苏雅怕再有唐烁的电话打进来，直接把备用电池也给扣出来。 并告诉唐烁：“电话费多钱你可以去邮电局查啊！都是明码标价，又不是我给你定价。接电话打电话，全国统一价每分钟六毛，不足一分钟也按一分钟的钱收费。” “这么贵的电话费你咋不早说啊！你这不是成心坑我吗？” “我坑你了吗？你直接要过电话去，问都没问的就打电话，真和你家电话似的，你问问宿舍的其他人，你但凡问过一句，电话费我自己出。” “我，我没那么多钱？” “打个欠条，最晚月底还清，月初我要交电话费的。如果你不还钱，我只好告诉学校通知你家里。” 苏雅毕竟在机械厂经过一年的社会锻炼。收拾个小丫头还是很轻松的。 只是她的这一波操作，可让邢宝华陷入沉思，一直想着电池问题，快到学校了，才想起苏雅还有个寻呼机啊！ 拿出寻呼机来给苏雅发个信息过去，好在信息及时回复？ 邢宝华问道：“电话怎么关机了。” “打没电了！” “？” 邢宝华心道：“这是打了多少电话啊！难道和家里电话煲了？” 知道什么事儿，就不在纠结是不是电池的问题，用信息给苏雅说去吃饭。 苏雅也记得邢宝华给她过嘱咐，想要团结好同学，没事儿请吃个饭。 苏雅放下寻呼机，把手机安装上备用电池。这一幕幕彻底让对面的唐烁傻眼。 心里也在想，苏雅到底是啥身份啊！又是手机又是寻呼机的。还是最新能发信息的寻呼机，加上服务费啥的也一万来块钱啊！ 这两样加起来，接近普通人近十年的工资啊！ 还有那台199美刀的随身听？ 家庭条件那么好，竟然来这破学校学专科，使使劲混个大本，不简单吗？ 难道高考时，考得很差？ “姐妹们，我对象请吃个大餐，要去的跟上啊！机会难得啊！明天他就回鲁东了。” 话音刚落，有两个上铺的女孩已经开始换穿外套，准备下来跟随苏雅出去。 经过苏雅和唐烁之间的小较量，谁都不傻。苏雅条件比唐烁要高出好几个档次上去。 这种人，要是巴结好了，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舒服，起码那些磁带啥的都能随便听。 苏北小妹没动，苏雅一个眼神过去，说道：“我对象你也见过，没事，跟着过去吃一顿，以后很少能吃到这样的大户了。” 众人都出门，唐烁眼中闪烁不定，最后一咬牙一跺脚，拿着刚写好的欠条，追出去：“等等我！” 邢宝华在楼下等着人出来，没一会儿就看到不少莺莺燕燕，说说笑笑的女孩们从宿舍楼出来。 苏雅走在中间的核心位置上，被舍友拥护。 好家伙，这才不到一天的工夫，宿舍老大的位置就拿下了。 一想在机械厂那个大杂烩混出来的，要是搞不定几个黄毛丫头，苏雅白工作一年了。 人多点，在校门口的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人。好在这时候有大发出租车，校门口还停着一辆。 问她们想吃火锅还是烤鸭。 见她们都没吱声，苏雅帮着她们做了个决定，吃烤鸭。 直奔最着名的那家烤鸭店。 也就唐烁撇撇嘴，那地方当地人都不怎么去了，都是外地人过去尝尝鲜。 别看是百年老店，除了牌子人都换了好几茬，味道变了，也贵了。 所以当地人，不会花这个冤枉钱过去吃一顿没啥味道的鸭子。 在吃饭的时候，邢宝华也发现苏雅爱吃鸭子，估计有丈母娘的遗传性。 “爱吃鸭子，以后经常来就行，你问问当地同学，哪儿的鸭子最好吃，礼拜天休息的时候，把老皇城的美食都吃一遍。” 唐烁又撇撇嘴，老皇城的人都不敢说这个大话，要不是苏雅手中有几万块钱的东西，早开口喷了。 见邢宝华的一举一动，也认定这厮是高干子弟。两人应该是门当户对的那种。 不过两个都那么有钱吗？ 能让苏雅去吃老皇城的美食，不光是有钱的问题，还得有票，粮票都是固定的，除非买黑市的？ 好吧！人家有钱，可以随意地买票，随意地吃。 这就很嫉妒了，唐烁也是在体制家庭长大的，很多事儿也看得明白，懂得也多。 顺口打听一下邢宝华的单位，那边含湖地说在电子厂上班。 这下唐烁心里有底了，看着邢宝华这么年轻，职位能高到哪去？ 别再是借用出差的机会，吃公家的吧？这种事儿很常见？ 别看在钱财物质上被比下去了，但在体制内的人脉上，哼！等着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制度？ 吃完饭把人都送回去，苏雅陪着邢宝华熘达。 今晚是不能在外留宿了，这两天报到期，管理上不严。明天就正式开学了，晚上有查房的。 两人牵着手压着马路牙子，苏雅把坑唐烁的事儿给邢宝华说一遍。逗得邢宝华也哈哈地笑起来。 苏雅也会玩腹黑了，四十多块钱对一个学生来说，两月生活费是有了。 就算家庭条件好点的，也就三十多块钱。 当然，绝大部分学生是花不着自己几个钱。 小学全部免费了，大学开始收费了。 早些时候大学生是包分配工作的。 农村的提留，集资，甚至公粮。（有些地区提留=农业税） 这些减免Z策给广大农民减少多大压力，生活在一步一步地好起来。 G家还给种地的各种补贴，给农村人各种保障，医疗，养老。看病不再是基础困难。 看不起病等死的年代已经成为历史。 邢宝华把苏雅送回去，告诉苏雅钱不够给他说。甚至用了后世逗女孩的话：你负责貌美如花，我负责赚钱给你花。 苏雅哪儿听得这种情话，看看左右没人，直接搂着脖子啃。 邢宝华回到鲁中，开始忙碌。精密数控机床的主板已经复刻出来，现在就等邢宝华芯片程序封装。 在封装前，还要跑几遍程序，要找BUG。 其实邢宝华的可以把拷贝出来的数据直接封装，按在主板上，让其他人去测试研究。 但国人有句老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为了让后续的人有很好的基础性，把核心技术学到手。 所以才不得不这么麻烦。 程老师那边的软件程序员，分析完数据，还要编写教材。 这才是麻烦之处，这种进度也不能催。 在邢宝华从京回来的第二天，精控的主板就已经秘密地送过来。 放在保险柜里，二楼的保卫加强一些，这一切邢宝华都不知道，保卫科的人很自觉地提高等级。 有人在暗中已经帮邢宝华指挥这庞杂事务。 没其他事务牵扰，这厮全心投入到攻克数据中，进度加大不少。 半个月后，终于可以运行，新版的教材，图纸都弄出来，已经可以上机模拟测试程度。 测试通过后，准备办学习班，邢宝华自费建的专科学院，将会迎来第一批技术新生。 当然学费不低，这是公对公的费用，反正又不是学员花钱，都是各大厂或者研究机构派过来学习的。 学好技术，那些单位顺便再买一台几台精控回去。 当然，邢宝华自己培养的学生将会免费学习。这也是难得的机会，以后自己的配件厂也要搞起来，这些培养起来的学生以后将会是主力干将。 反正都是模拟学习，又不是上机学习，再说机器还没造出来。 邢宝华总算难得清闲，开始看看电子厂内的建设。 到处都是工地，市里的建筑公司基本都扎堆在这里，建筑工人都一两千左右。 邢宝华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厂已经是市里重点工程。 背着手，一边走一边看，秘书跟在邢宝华身后。 邢宝华时不时地停下脚步，问问秘书一些情况。 秘书也把知道告诉邢宝华，不知道的，也会记录下来，等回去问清楚了，在给邢宝华汇报。 有电子厂蹲在这儿，加上市里暗中推动，不少厂子也往这边靠近，高科区的初步形成一定规模。 邢宝华要的配套厂，也在筹备组规划下快速建设。 看着各种车间，厂子建设起来。邢宝华感觉人还是不够用啊。 在巡视工地的时候，邢宝华遇到镇建筑队的老孙，好久没见到这位了，现在也人模狗样地穿着西装，陪着几个人也在看工地。 老孙见到邢宝华就甩开那几个人，快步来到邢宝华面前说道：“邢厂长好一阵没见到你了。” 说这话就快速拿烟，邢宝华看到烟盒是大红色，还以为是华子，谁知道是青州。 这烟也不错，两毛八一盒，不贵也不便宜。 适合孙队长消费。 邢宝华也没嫌弃这种烟，接过来点上，抽了一口问道：“那几个是来干嘛的？” “建筑公司的活忙不过来，这不是要外包出一部分，隔壁市的建筑公司托了关系过来，公司领导让我带他们过来看看现场。” “哦，你给你单位领导说一声，不管怎么外包，质量可给我弄好，不然我让你们都没活干。” “邢厂长，这个放心，我们给您干的活能差了。要是有点差错，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放心吧！”孙队长笑呵呵地说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带来的人也看过来，但没立马过来，而是看着工程指指点点讨论着，好像在说这活接不接。 邢宝华叮嘱孙队长几句就走了。可谁想，刚走几步，就听到后面有人对孙队长说道：“孙经理，这都到秋上了，给发点钱好让我们回家过秋吧！”（北方某些地区把收割玉米叫过秋。那时甚至农村学校都有麦假和秋假。） 邢宝华转身看着十几个人，大多都在三四十岁左右。 只听孙队长大声说道：“你们是哪个队的，怎么要钱都要到我这里来了，我欠你们钱吗？谁欠你们钱找谁去？” 邢宝华走过来，问孙队长怎么回事。这位直接说道：“工人马上要放假回家过秋收棒子。这不是工钱要到我这里来了吗？” “工程款不是按照进度给你们公司了吗？怎么，不够开工资的？” “够，够，邢厂长听我解释，我们和下面外包的也都是有合同的，也是按照进度拨款。前段时间还给了各个队伍一笔钱，至于下面的包工头为啥没给，我也不知道啊！” 工人工资不发，这事儿邢宝华看不下去，八十年代杂七杂八各种费用不少，对于出来干活补贴家用的人来说，一到个大日子，都指望这点钱补贴家用。 此时那些来看活的人也凑过来了解情况，见到有人要钱，还以为承包单位拖欠工程款。 邢宝华对着孙队长说道：“把你们经理喊来，他们这些包工头也喊来，工钱今天必须给我解决！” 孙队长想说点啥，但看到邢宝华脸色不好看，说句您稍等。 在走之前，冲着那几个来要钱的工人喊道：“把你们领头的给我喊来。” “找不到啊！找了好几天了，要是找到也不会来找你要钱。”其中一个工人说道。 孙队长骂了一句就跑了。 隔壁市建筑公司的人，好像听到孙队长喊邢宝华厂长，对方认为是甲方的厂长，过来拿烟套近乎。 邢宝华冲他们摆摆手转身回去，让秘书把上古村的黄书记，镇上领导都请到会议室去。建筑公司的人来了，也一起领到会议室。 今天给他们开个会，定个调子，以后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钱给的太痛快也不行，总是肥了某些人，但要稍微地卡卡拖延一下，苦的还是那些苦哈哈们。 要钱的工人以为邢宝华是领导，见他走，默不作声地也跟着走。 邢宝华进了办公楼的会议室，等了半个来小时，来得最快的是镇上接班者季岚河。 随后黄书记也到了，直问邢宝华咋了，开会咋这么着急呢？ 邢宝华让他们先坐下，等人齐了开个会。没一会秘书把几家建筑公司的老总负责人都领进来。 见到邢宝华，都客气地打声招呼。 来人有点多，会议室小点了。包工头们进来就没地方坐，只能站着。 等人到齐后，邢宝华让众人安静，大声地说道：“我今个上工地看看，发现一个小情况，情况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在我看来，事情稍微大点。 为何，干了几个月或者一年的工钱拿不到，就指望过秋过年能拿点钱回家做开销。 过完秋就是种麦子，化肥不要钱吗？孩子不交学费吗？一分钱拿不回去，一家老小的喝西北风啊！” 邢宝华接着用手指着一建的一位副总大声说道：“钱我少给你了吗？” “没少，但下面承包单位，我们给得也很痛快，我估计有个别包工头挪用到其他工地什么的。这种事儿很正常的现象？”一建的副总站起来解释道。 “其他的事儿我管不过来，我直说在电子厂发生的，现在外面还有十几个人等着钱用，我想等着钱用的人不止这些，你们查清楚都给到位了吗？” 见到其他人没说话，邢宝华继续说道：“电子厂不缺钱，只要工程进度和质量到位，我这里拨款也很快，可是啊！不能把工钱给挪用啊！ 从今天起，每次拨进度款，甲方从进度款中扣留百分之二十的资金作为工人工资的预备金。如果谁承包的单位没把工钱给到位，甲方将会用预备金来支付。如果工人投诉三次以上没给工钱，对不起各位，要么滚蛋，要么罚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