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将军回来了,苏将军!”
栅栏里围了许多人,都在扯着嗓子和苏林晚打招呼。苏林晚也挥舞着手臂,呼喊那些她熟悉的名字。
意外的兴奋,没有一点儿悲伤。有的只是多年未见的思念。
其中一个是百夫长李三,他对着岗楼上的人喊到:“为什么不让苏将军进营?”
谢家军军规很严,大门有专门的人负责。若其他的人动手移开了栅栏,便以违抗军令处置。陈简接手后,觉得这个规定十分好,便保留了下来
是以大家只能在栅栏里喊,却无人敢动手移开那不重的栅栏。
李三一喊,其他人也跟着喊了起来。他们的苏将军回来了,为什么不许进营?
没用多久,那些聚在门口的人都跟着喊起来。
苏林晚虽是女流,作战的次数有限,但是她打的都是硬仗,没有一次失败。加上花征配合,她自己的武功也很高,谢家军的人没人不佩服她。
“喊什么,都吃完饭了?闲下来了?有那个力气不如好好操练,上了战场多活一会儿。”
一个粗狂的声音从人群后传出来。
众人自动给那汉子让了一条路。
苏林晚定睛一看,知道今日进营恐怕没有那么顺利。
这汉子不是别人,是叶阳县主的哥哥,礼部尚书沈江的二子沈树。
华妍大长公主一肚子勾心斗角,生个沈江老奸巨猾,可到了沈树这一辈儿又是另一个样子。
这沈树,苏林晚也略知一二。他是陈简手底下的人,生的魁梧不凡,打起仗来也是骁勇。对陈简的话无不听从,做人也算是豪爽。
只是一样,十分厌恶他父亲沈江,又十分骄纵他妹妹叶阳县主。
叶阳因为顾礼廷的原因和苏林晚不对盘,这个是圈子里都知道的事。
苏林晚自己觉得很无聊,不等于叶阳觉得无聊。
沈树一见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这家伙要公报私仇。
“我当是谁,原来是星河郡主。不知郡主来我大营有何贵干?”
健壮的身体往栅栏跟前一杵,丝毫没有要让人把拦路挪开的意思。
众人见来的是沈树,都默不作声的看着他俩。
墨酒想要上前,被苏林晚伸手拦住。沈树明显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墨酒去只会被碰钉子。
“本御史今日是来奉旨查案。”
苏林晚坐在马背上,用马鞭轻轻拍打着手掌。沈树来了,那她真就不用着急了。
“圣旨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听他这么说,苏林晚微微一笑:“圣旨已经传给陈简了,你要是没看到,是不是因为级别太低,不够资格看啊。”
沈家的人很凑巧,都是一个心思。沈江想做兵部尚书,上一个台阶;叶阳想做齐王妃,也上一个台阶;沈树看不惯他老子的蝇营狗苟,立志在军营闯出一番天地,更想上一个台阶。
可惜他和苏林晚一样,吃了不爱读书的亏,至今只在陈简手下做个威武将军,充其量就是个副官。
果然,听苏林晚意有所指,沈树的脸色变的差了些。
“养了两年伤,你嘴皮子倒是利索了。本将军没有看到圣旨,军营重地,不能容外人随意进出。陈将军今日不在,你哪来的回哪去。”
沈树打手一挥,转身欲离开。
“怎么,陈简不在,你想抗旨?”
“我看是你在假传圣旨。”
苏林晚点点头,对墨酒道:“谢家军威武将军沈树,身在京城对陛下的旨意也不甚关注,连皇上昨日下的旨都不知道,记下,改日我要上朝参他。”
“是。”
墨酒装模作样的答应着,这圣旨的确是下给陈简的,陈简若是不说谁能知道。
再说陈简肯定不能逢人就说,他肯定也有自己的安排。何况知道的人少,接下来才好行动。
王妃拿这个去吓唬沈树,怕不是在逗孩子玩。
现场鸦雀无声,大家都在静悄悄的看两个人的你来我往。二人都是军营里的将军,在将士中也都很得人心。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该帮谁说话。
沈树听说苏林晚要拿自己不知道圣旨的事情来参他,脚下一顿,竟转回了身。
“你去参我我也不怕。陛下的旨意是让你查,又不是让我开门。你少来吓唬我。”
墨酒睁大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若是真不怕就该回营。
可话锋一转,又暗示自己知道了圣旨内容。他明明已经被人吓唬成功了,还在这里硬装。
沈江心思缜密,诡计多端,怎么生出的儿子这么憨。
“沈树,你不让我进营,无非是看我的军功比你的大,职位比你高,你怕我进了营将士们再也不听你的,眼里也不再有你了,是么?”
“放屁!”
沈树终于忍不住,开始指着苏林晚大声骂道:“你无非就是仗着谢将军才有了今日,你自己打过什么了不得的仗,你连先锋官都做不了,在马上连一招都使不出来,还跟老子提军功?”
苏林晚坐在马上,认真听他说完,刚张嘴吸了一口气,想开口说话,沈树意犹未尽,再次开骂,逼得她不得不把那口气吐了出来,闭上了嘴。
“你以为就你身上有伤?脸上有条疤了不起?谁身上还没有伤,啊?”
苏林晚明白他的意思,大家身上都有伤,都拼过命,他没靠家里人,自己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威武将军,而她则是靠父亲。
你大爷的,她什么时候靠父亲了。她在军营的时候啥也不是,命都要丢了连个先锋官也不是,连个百夫长也不是。
当个郡主把参军的资格都丢了,她还觉得委屈呢。
“沈树,你不服咱俩打一场,苦水吐的多就能打胜仗了?”
原本鸦雀无声的人群发出了几声忍耐的笑,大家其实都明白沈树心里的委屈,但是也很佩服他不靠家里靠自己的志气。
“打就打,今日就让你看看清楚,凭你苏林晚,离带兵打仗差的远了。”
说完沈树便让人拉开了栅栏,把一众人放了进来。
墨菊和玉竹在一边听着心里头大不高兴,沈家的儿子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苏林晚。大长公主偷摸的给顾言绝下血毒,叶阳想着法子和苏林晚做对,这还不都是他们沈家的人。
他看见苏林晚一点儿歉意也没有,算哪门子正义之士,也就自我感动吧。
墨酒的脸不像他们俩那么臭,但也不开心。好在他平日用心,对朝政多少也知道些。明白沈树和沈江完全是两种人,自然心里的恼恨也少许多。
在进门之前他看了眼苏林晚,意外发现女人脸上那一丝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