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经由手中的流水钱财说出来会吓死人的地步。
这边抓住扬州的商路,那边还要注意京城的动向,关心着权臣们推行的每一个法规,注意皇权的变动,以及京城贵人们的喜好。
一笔一墨写写画画,简直比批阅奏章的圣上还要忙。
贺凖做什么白夏都不管,一般贺凖是没有什么事的。
但贺凖多年来的习惯在那里,每日都要练练拳脚。
不知什么时候大将军的梦不做了,也不知道哪日起,突然觉得日子这么过下去也不错。
什么战场厮杀、什么功名功勋,一切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柴米油盐,也没有白夏重要。
仿佛他若是离开了,白夏就会死一样。
每天晚上都像暖着个宝贝般的,悉心的爱护,放在怀里暖了又暖,即使白天白夏不怎么和他接触。
贺凖早就为白夏找了理由,白夏白日里那么忙,怎么哪里有空理他?
那日贺凖在武场练长戟,突然听见一阵掌声。
贺凖收起长戟,沿着声音一看。
只见台阶上站在一名锦衣男子。
那男子玉冠束发,锦衣华服,生得如月华般俊美,一瞧便知道是富贵书香家出来的公子。
能自由出入白家,身后有小厮恭恭敬敬跟从。
不知道是什么人。
贺凖抱拳算是行了个礼,那公子同样回礼,看着他已经走了过来。
近时,才发现两人身高相差无几,那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贺公子?”
在白家,人人都叫他“少夫人”。
起初是不习惯,如今也是习惯了,如今突然出现了个人,喊他“贺公子”。
这是明明知道他是白家少夫人,偏偏喊贺公子。
贺凖多留了个心眼,问,“你是谁?”
那公子温和笑道:“在下柳生烟,是白家大少爷白夏的表兄。”
贺凖愣了一下,他不认识白家的亲戚,没想到这个人是白夏的表兄。
柳生烟笑道:“早就听闻贺公子一身武艺,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贺凖心里并不舒服,但柳生烟这样说恭维的话、客套寒暄,也没有什么毛病。
柳生烟说:“正要去找夏夏,没找到遇见了贺公子,贺公子可要一起去?”
两人便是一起去找白夏。
柳生烟像是个健谈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贺凖说话。
“方才见你身手那么好,若是我外公见了,比如争着抢着让你入他麾下,忘了说了,我外公是镇国公,人称铁骑将军,他最是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柳生烟的母亲是镇国公嫡次女。
自小备受宠爱。
她下嫁柳家,和当初的郡主有那么些不同。
镇国公姓傅,世袭爵位已经好几代,几乎每一代都有女儿或是儿子与商贾之家结亲。
傅家做的是完全准备,虽说士农工商,商为最下品,但是世人都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万一国库没钱了,行兵打仗断了粮,那可是死路一条。
或是万一卷入皇权之争,有个孩子在商贾之家,也算是留了后。
柳生烟又是柳家人,又是傅家人。
白夏和他的情况有些相同。
白夏这边。
二皇子一脉几乎全灭,二皇子和四公主当年都是皇后所出,那可是嫡系。
几乎被杀得一干二净。
抠着手指头算起来,竟然只有白夏这唯一血脉。
幸好是个病秧子,上头才没这么注意得紧。
他姨娘也真是,怎么偏偏让他娶个男妻?
若是放在他手里,便是极力促成他和京中贵女的姻缘,最好是傅家的政敌。
要不了多久,这白家大少爷就会“病死”。
贺凖和柳生烟两人走在路上,扬州的冬日冷得很,走的是屋檐下的长廊,竟也是冷得彻骨。
两个男人都是身强体壮的,不怎么怕冷,但风一吹,还是打了个寒颤。
柳生烟说:“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
刚说完,黛青色的瓦背上就飘起了鹅毛。
只见朱色墙仿佛做了背景,白色的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飘落了下来。
柳生烟和贺凖刚好从长廊出来,几盏摇曳的笼灯在屋檐上挂着,转过角,便见从屋内走出一个人。
白夏披着着厚厚的狐裘冬衣,竟是出来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