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十五岁考上了秀才,小镇上十里八街的媒婆都赶着上来给他说亲,秀才可是文人,将来要是加把劲儿万一到皇城中了榜,那可是能当大官的夫人。
陆英自小是个书呆子,家里一个母亲独自抚养他长大,母亲说成家立业,先成家才立业,怕他是读书读傻了,将来怎么抱媳妇都不知道。
十五六岁年纪正好,该是成家了。
常言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母亲只认识那么几个大字,翻了翻他的圣贤书,没瞧见黄金屋也没瞧见颜如玉,心里想着大胖媳妇才是实在,自家儿子长得极俊,又是个大秀才,平日里有同窗约着一块出门游玩,也有些清倌相伴,但他倒好,不仅一眼不看姑娘,整天捧着圣贤书读看,要么是看些志怪话本,总之是不像寻常人家男孩子那般对姑娘、对游玩热衷,人是闷闷的,谁也不懂他,只知他对书画热衷,又是极爱丹青,小小年纪已是懂得画美人,画上的美人跟活了似的,一个个国色天香,久而久之倒是有些名气。
母亲在屋里嗔骂:“画倒是好的得很,却不见你瞧大街上一个姑娘,不在你是从哪里想出来的仙人!”
陆英闷头看着书,久久才回上一句,“是书中的仙人。”
母亲转头就给他说了个大胖媳妇,已经年满十八,在小镇上算是老姑娘了,可是女大三抱金砖,儿子不懂事,媳妇能管家最好。
陆英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到也不违逆母亲,整天是看书作画赚些碎银,人也很是勤快,偶尔给母亲做顿饭,家里的嬷嬷都没他这手艺。
都说那大胖媳妇命好,要是嫁给他,不仅能管家,还能吃上夫家亲手做的饭菜,又是个不近美色书呆子,可能调教了,让他连小妾也不敢纳。
可婚事还没定锤,陆母突然发急病死了,死的很突然,陆母的哥哥也是这样突然死的,毫无预兆。
陆英哭天抢地,忍着悲痛办了丧事,家里大半的钱财全部用了丧葬。
因母亲过世要守孝三年,大胖姑娘等不起,没过一个月就另寻郎君嫁了人。
陆英渐渐从丧母的悲痛里走了出来,没有婚事纷扰更为清净,只专心读书作画,丹青那一门技艺极高,不仅是小镇里,城里都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可他正是在考试,并不是专以作画为生,一举高中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
一年又一年,到第三年,守孝也完成了,书也读得滚瓜烂熟。
家里一个嬷嬷在养老,便拿了一半的钱让她在家过活,也算是守着宅子。
而后便背着重重的行囊,踏上了进京赶考之路。
一村又一村,一山又一山,下雨了,若是在村子里便住个店躲上一晚,有时候住破庙,若是在山上,运气好便能找个山洞,运气不好只能淋着雨。
这日又是走的山路。
陆英仰头看着高耸云霄的山,云雾缭绕,上山时还有些长满青苔的石阶,此时正当夏日,山里古木成林,蔽日遮阳,入山则浑身清凉,偶遇一山泉,狂饮一大口,通体舒畅。
山里鸟语花香,陆英来了兴致,便将行李放下,坐在石阶上作起了画。
一画便忘了时日,画成之时已近黄昏,陆英连忙背上行囊上了山。
没想到夜幕降临,竟然下起了暴雨。
倾盆大雨直冲而下,前路一片茫茫,眼睛被雨打得几乎睁不开了,浑身湿漉漉的,不知道行囊里的书本和画有没有被淋湿,又恐前路一踏落入悬崖,便一路摸着山体前行。
如无头苍蝇一般莽莽撞撞,不知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摸进了一个山洞。
霎时间如天上地下,倾盆大雨仿佛瞬间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陆英将行囊放下,首先是将书本纸张全部摊开晾着。
好在包裹得严实,没有淋湿多少,但是不好好摊开晾着,可能会发霉。
陆英将书摊开以后,又将外衣脱下,一拧,全是水。
脱了鞋和外衣,终于想起看看这山洞又多大。
他开了火折子往里一照,竟是个非常大的山洞,层层叠叠的,里头还有不知多深的路。
怕是里面住着野兽,便先拿着棍子进去瞧瞧,万一里面有什么野兽,晚上睡着了便能一口将他咬死。
火折子的光昏暗。
踏过这一头的岩洞,那一面,竟然是有莹莹亮光。
有什么香味清浅的传递过来了,先是几只白莹莹的萤火虫往这边轻盈的跳舞,再走近时,连两旁的花也仿佛发着光。
那边是倾盆大雨,但是这边有一巨大的天井,上面是清明的月光,柔美银色的月光洒落而下。
在水潭边、在花团锦簇的光晕里,在墨青色的藤蔓秋千上。
上面坐着一名绝色美人。
这个场景难以言语,是文字和画作难以描绘的惊人的美丽。
像是一支箭一般直击他心脏,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手上的棍子都掉了。
书上说。
山中多鬼魅。
无数文字描绘出那些鬼魅狐妖,那些魑魅魍魉,是多么多么的美貌,又以极其血腥的笔力写下他们是如何残忍的害人,再揭示鬼魅们本面目是如何的丑陋,一切借由人间美人的皮囊,幻化成的美貌佳人。
说是红颜枯骨,一切都是假像。
可是当置身在此之时,他的眼睛和行为,以及他的心都无法自主。
他穷尽幻想也无法画出这样的美貌。
那美人披着一袭月色,在黑暗的夜里,花草的光模糊而曼妙,萤火虫纷纷扬扬、轻轻漫漫,围绕在他身边。
他像是山中的精灵,是花中的仙子,是月下的神明。
一身浅青天水碧,像是被供奉在此、被强大的鬼怪囚禁的美丽的精灵。
生得清丽无双,样貌美丽至极,皮肤如上好的玉一般,比莹亮的月色还要洁白,一头长长的黑发,松松懒懒撘在了藤蔓上,衣服轻薄服帖,像是云纱一般垂落,裙角垂在了清澈的潭水里,涟漪轻轻的泛开,一圈一圈的。
他本来是轻轻闭上的眼,仿佛神明雕刻了美丽人偶一样,但陆英手中的木棍掉落的之时,瞬间惊醒了他。
睁开眼,漂亮的眼睛看了过来。
霎时间如万物复苏般的,鲜活无比,惊人的美丽仿佛泛着冷意。
一刹那陆英被那美丽惊浑身发麻。
此时此刻21号的提示音在白夏脑子里响了起来。
【叮!男主出场!这个世界宿主是一只害人的山鬼,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吃人,出场就想害男主,没想到被另外一名男主阻止了,另一名男主是一位法力高超的道士,在道士的帮助下,书生很快就识破了宿主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妖魔鬼怪和人类共存的世界,由于妖怪山精的力量强大,也经常害人,于是就有制衡他们的道士存在。
多是些招摇撞骗的道士,普通人也难以碰见妖魔鬼怪,若是阴气低、阳气中,或是入了山经常会发生怪事。
妖精鬼怪多是吃些野果山泉维生,偶尔偷些剩菜残羹吃一吃,但因山精鬼怪思维方式和人类不同,无道德也无底线,虽然知道人类是天道的宠儿,杀了人可能会遭天谴,但是有也许多大妖不仅杀了很多人,还成了一方大王,手中宝物无数,连天雷都不怕,于是无数妖怪趋之若鹜。
更多懵懵懂懂的小妖跟风吃人挖心,因为人心阳气极重,阳气可以让妖精短时间内提升修为。
所以便有道教以降妖除魔兼济天下为己任。
白夏作为一直山鬼跟风挖人心肝,正好碰见了男主陆英。
陆英进京赶考,在山中避雨,没想到碰上了一名美人,因常年沉迷于书籍作画,如此美人将他迷得神魂颠倒。
幸好道士李玄清及时赶到,阻止了一场惨案,但陆英非但不感激还执迷不悟,于是陆英用法术让山鬼显出原形,没想到不过是一具红颜枯骨,书生幡然醒悟,对道士感激流涕。
最后书生金榜题名,当了大官,正好在道士所在的道观当官,他极力推崇道教,还为道士的道观重新修整了一番,道士降妖除魔守护百姓颇有每名,为书生解决了许多困难,一来二去两人情谊愈加深厚。
【白夏:一个降妖除魔守护苍生,一个是黎民百姓朗朗清官,真的天生一对。】
【21号:宿主被道士练成了一颗妖丹,做了道观的镇观之宝,天天被挂在大门口,还要看两位男主琴瑟和鸣,嘻嘻~听说炼丹特别痛嗷,宿主要不要提前囤点无痛道具?现在八八折,到时候可就是九九折了嗷?】
哼哼!天生一对个屁!每次它都觉得他的宿主在说反话!
这么多世界了,哪个世界的碎片和碎片在一块的?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了,全部眼巴巴的等着他宠爱,可不是吗?这剧情不要也罢。
21号已经习惯了[沧桑点烟jpg]
而它,已经被宿主的糖衣炮弹攻陷了,谁叫他那么能赚这么多积分呢?
他现在都快忘记当年是怎么被hymn吓得魂飞魄散的,那么多宿主都惨死在他手中,他曾以为白夏也很快就没了,没想到竟然撑到了现在。
不仅活得好好的,还赚得盆满钵满。
而hymn自从碰上了白夏,温和得像只小狗一样,敢动白夏一根手指?呸,所有的世界都变成了充满酸臭味的恋爱风。
21号怀疑白夏公费谈恋爱,而它在白夏眼里是个电灯泡,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世界都被禁言?
哼!
白夏本来睡得好好的,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
他睁开眼睛沿着声音去看,竟然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点着火烛拿着棍子像是来打家劫舍一样,竟然进了他的山洞。
白夏吓得连忙从藤蔓上起来,像只猫一样慌慌张张在花丛里躲了起来。
男人正好站在出口,堵住了白夏的路,这里已经是山洞的最里面了,大片的红色的花和藤爬满了整个墙壁,厚厚的一层,虽然能藏一个人,但是并不是非常密集的花和叶子还是让他部□□体暴露在了外貌。
长长的黑发甚至被几个错综复杂的藤蔓绊住了,在他快速躲藏的时候被拧成了麻花,仿佛绳子一样的将他桎梏在那里。
他要走,得被绊上好久。
一时半会弄不开。
一定会被抓住的。
呜呜,好可怕,好想哭。
为什么他占有的地方别的家伙要闯进来?平时来就算了,在他睡觉的时候偏偏要来,他这几天都没找到食物,只能喝水充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睡觉节省点体力。
现在被吵醒了,肚子咕咕叫着,好饿。
那个男人还往他这边走过来。
高高大大浑身湿漉漉的,发髻松松垮垮散乱了下来。
眼睛一直盯着他。
好可怕。
像是要来揍他一样。
陆英心都要化了。
他好像把人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