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买得起车吗?能买得起房吗?”洪磊道,“不早点打算盘,连块墓地都买不起!”
他抹了一把脸,忿忿道:“我好歹还是个文学系的研究生,没有关系,又不能留在大学里当老师,也不愿意回家乡,就只好给广告公司打工了……唉,早知道是给别人打工,我还读什么书啊?我跟你说啊,我同学,高中没读了就去跑生意,现在房子老婆孩子都有了,哪像我,读个研究生出来还打工?命不好!”
老王问:“你那同学爸妈有钱?”
洪磊道:“那当然!”接着又叹息:“也是,都怪我妈!生了个儿子,不攒娶儿媳钱!”
老王:“……”
老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洪磊七扯八拉,得不到追捧呼应,渐渐无趣,挣脱开胡侦探的手,便走了。等他的身影消失,胡侦探转身对着画室,砰砰地拍了几下。不一会儿,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里面又扔出一只高跟鞋。
胡侦探飞身闪过,他笑了一下,蹲下身,把两只鞋都捡起来,捧在怀里:“嘿,这成双成对了!”
听到他这话,门开得更大了。
画室的老板是个女的,叫陈圆。她眉目清秀,长得很漂亮,见到这就骂:“胡振汉,发什么神经啊?”
胡侦探站起身,将鞋还给陈圆,笑眯眯道:“嘿,没什么,就看看你!”
陈圆道:“我要关门了!”
胡侦探道:“别呀!”
陈圆说:“你还有事?”
胡侦探说:“就打听打听,刚才那小子,为什么闹你烦心?”陈圆瞥了他一眼,把高跟鞋往地上一扔:“想知道啊?”“那当然!”“我偏偏不告诉你!”说罢,笑了一下,把门关上了。
老王目瞪口呆,问道:“这女的怎么回事啊?”
胡侦探傻笑一下,伸手往王明后头上一拍,道:“傻孩子!你可不懂,你没看到,刚刚她笑了呀!”
说完,哼着歌又回到事务所里。
老王懵懵懂懂地望着胡侦探的背影。
胡侦探瞧不起他,进门前回头看他一眼:“你还年龄小,该懂的时候,便懂了!”
老王嘀咕道:“靠!”
没多久,庞德的电话来了。我和老王紧忙围在电话机旁,听他啰嗦。
“你托我找的那一家,合约上写了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了,是空号。不过我刚才和办理合约的人聊天,他还记得这家人。这家男主人原先是建筑公司的,后来下海了,他老婆带着女儿去娘家城市住着,具体地点不清楚,只知道是滨海市……”
老王低语骂了一声。
我们皆感无奈,便挂断电话,互相对视一眼,全然无办法。这找人之事困难重重,有太多机缘巧合,怎么又能靠人力扭转呢?
这时候胡侦探却催促道:“天晚了,你们该回家了。”
他绕到桌前,收拾文件,显然也准备下班了。
王明后盯着他,忽然灵机一动:“你接不接找人的活?”
胡侦探闻言,立时放下手中的文件。他扭过身子,狐疑地盯着我们:“那同学就那么重要?”
“没错!就那么重要!”老王说。
“找她做什么?”胡侦探说。
“有些话想说。”我说,“以前没说,如果不说,一辈子都很后悔。”
胡侦探听了,觉得好笑:“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后悔,遗忘倒是比后悔常见多了。即使你们找到她,说不定她已经把你们忘掉了。”
我说:“可我忘不掉!”
胡侦探沉默了,他看着我的眼睛,脸上突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张口欲说,忽然长叹口气。
“算了!”他复又把收拾过的几个文件夹重新拿出来,对着灯光翻弄了几下,从中抽出一沓来交给我们。
“我就是做侦探的,不会和钱过不去!你们要是觉得这价位能接受,我会帮你们找人!”胡侦探又说,“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
王明后低头一看,气得直骂:“你这是在抢钱!”
我看到这收费标准,也觉得无语。“跟踪:每小时一百五十元;搜集资料:每张照片五十元;其他文字资料另算。长期业务,有情报时按情报价格付款,没有消息,则每日五十元。”
胡侦探道:“就这价格!你要是不服气,城里大有骗人的买卖!找只猫都能四五千起价,你可以问问,行业内我是不是最把稳、最讲原则?”
胡侦探叹息道:“我干这行,已经十三年了!”
说完这话,他摆下手道:“这张纸你们拿走吧,住址你们都知道,名片你们也有,想通了,攒到钱,再来找我!不过我劝你们,还是算了吧!天底下没再见过面的同学何止成千上万?哪有钱重要?钱钱钱,天底下做什么不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