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璎严肃地摇头:
“不想,完全不想,我巴不得你天天跟在我后面喊我师傅。”
她每说一句话,南宫玉恒的眼睛就亮一点,先前阴郁的情绪全然消失不见,剩下的全是庆幸和后怕,还好……还好今天月璎又来找他,还好他没有将事情做绝,仍旧心存期望。
天知道他今天看到月璎出现在荒园的时候到底多么激动,然而先前的经历像一盆冷水将他激动的心瞬间扑灭,只用冰冷僵硬的态度对待她。
可她非但不介怀,还帮他出头,在膳房狠狠教训了那些欺负他的人。
他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误会解除后眼眶顿时因为委屈而变得通红,嗓子也因为情绪而变得更咽。
“师傅……”
“你要记住,我永远不会抛下你的。”月璎叹了口气,走过去抱住他,颇为老成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看着眼前这幅师徒情深的画面,月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狠剜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四皇子,纤手紧捏得发白。
“你不是说……”月弃忧还是一片混乱,满脸疑惑,“你不是说七妹讨厌南宫玉恒吗,这什么情况?你骗我?”
“骗你?”月潇气得跳脚,“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皇兄,难怪父皇不喜欢你,榆木脑袋!只会坏人好事!”
“抓你的臭鱼去吧,你连鱼都不如!”
放了狠话,月潇揪着小裙蹬蹬跑开了,既是气的,又是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月璎的质问。
月璎冷眼看着她走远,目光投向一脸讪色的四皇子:
“皇兄,你这是被当棋子了?”
“这个月潇!”
他也有些恼色,但比起被她当枪使,更多的不高兴其实是因为被她当着下人的面辱骂。
他随即又神色变幻,一副心虚的模样:
“七妹,你没有生我的气吧,我当时也没想这么多,就是想着替你出气……”
“皇兄,以后还是长点心吧。”月璎无言,憋了半天才无奈道,“就算是身边的亲人也不是完全可以相信的。”
“确实,你说的对,七妹,你比我聪明,以后要多教教我。”他连连点头,满脸单纯,一副人人可欺的傻样。
月璎对他生不起来气,但不代表南宫就可以既往不咎。
“皇兄当初是怎么欺负南宫的?”
“呃……就……”他挠了挠脑袋,“推了几下,踢了几脚,骂了几句……”
他越说越没底气,越说声音越小,南宫玉恒好像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眼神愈发阴沉,拳头也不自觉微微捏起,薄唇仅抿,一副小受气包的样子。
月璎知道,这推了几下踢了几脚,说起来轻巧,当时下手肯定不轻,也亏得南宫现在本事不大脾气不大,不然四皇子还能不能平安无事的在河边捞鱼就说不准了。
“皇兄给他赔个礼道个歉,南宫要是原谅你了这事儿就算翻篇,月潇那边我还会再去说的,要是没有原谅,只能你再想办法,这可是我的亲徒弟,受委屈了我第一个不服!”
她往后退了一步,让两人失去遮挡直接对视。
南宫冷冷看着他,四皇子憋着气,半晌没憋出话。
“……我不能道歉,但是可以赔礼!”
他终究还是拉不下脸,别扭道:
“你想要什么你说,小爷赔你就是了。”
半大孩子最要面子,他甚至语气更加傲气了些,用来给自己破碎的自尊最后撑一撑场子。
在他眼里,南宫玉恒就算是月璎的徒弟,也只不过是个攀上高枝的野鸡,他就算做错了事,哪有皇子给贱民道歉的道理。
“不用赔礼道歉,”南宫玉恒嗤笑一声,看到四皇子脸上展露出惊喜,下一秒立刻将他堵回去,“我也推你几下,踢你几脚,再骂你几句,就算扯平了。”
“什么?!”四皇子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大胆,我们殿下金枝玉叶,岂容你拳打脚踢,成何体统!”旁边的老太监也立马冲出来护住四皇子,生怕这野小子下一秒就给他家殿下来上几拳头,那怎么受得了。
他们恐怕要被夫人杖打发配,后果不堪设想。
月璎忍不住哈哈大笑,惊叹于南宫的大胆,这家伙在膳房怎么就闷声闷气任人欺负,现在却敢对着四皇子拳打脚踢了。
南宫看向她,一本正色:
“殿下不是给我撑腰吗?”
好家伙,原来是因为有她撑腰,也不怕把她玩翻船了。
“七妹,你真看着他打我?”四皇子看她的眼神里掺杂着震惊、害怕、恼怒和求救等众多情绪,在老太监臂膀下就像可怜的落水狗。
四皇子再傻也不可能任人欺负,她叹了口气出来调解。
“不如这样,今天你们就‘武斗‘,放心不是真的打架,”月璎用眼神安抚四皇子,“不是在捞鱼吗,比比谁捞得多,要是皇兄输了,愿赌服输还是该道歉道歉,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要是南宫输了,那皇兄就不必道歉了,赔礼即可。”
四皇子谨慎地思考了片刻,微微点头,艰难地同意了:“好吧,就听你的。”
“南宫,你觉得呢?”
“听师傅的。”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本来就没打算真的打四皇子,毕竟要是真的惹上麻烦了也不好收场,现在就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何况他并不觉得自己会输给四皇子。
他可是在河边长大的。
于是烈日之下,两人放开手脚开始捞鱼。
这边四皇子还在拿着捞网在岸边比比划划,那边南宫玉恒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身体,扑通一声蹿入了水中,仿佛一条灵活的人鱼,在水中摇曳着畅游起来。
不出一会儿,他就抱着一条肥鱼从水中探出头来。
肥鱼扑腾着尾巴,甩出晶莹的水珠,他也甩甩脑袋,在阳光下盈盈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