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愕然发问,然后又意识到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于是焦急道,“既然能救那快救!”
“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男人眯起眼眸,有些嫌弃,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缓缓蹲了下来,对月璎伸出苍白修长的手,要将她揽过来。
南宫玉恒下意识挡了挡,眼神警惕。
“你准备怎么救?”
凑近了看,他才发现男人狭长的眼睛在微弱的光线下,显现出暗红的色泽,配上他妖孽的容貌,更添了几分神秘和诡谲,让南宫不自觉有些抗拒和质疑,总感觉这人不值得信任,但又不得不信任他。
这叫死马当活马医,或者也可以说是病急乱投医。
“你不配合,我可就走了。”男人显然并没有太好的耐心,他眉心微皱,作势就要起身,但是下一秒却被南宫扯住了手。
他嗓音沙哑:
“求你救她……”
“这才是求人应该有的态度。”男人满意勾唇,伸手接过月璎冰凉的身体,这几乎可以称作是一个尸体了,看起来苍白而了无生机,却因为倾城的美貌,让人不觉恐怖但觉凄凉。
男人将手放到了月璎胸口的伤口处,南宫顿时瞪大眼睛想要阻止,但被男人冷淡的眼神硬生生阻止了,他知道要是再让这个男人不高兴,月璎绝对活不了了,只好捏紧了拳头直愣愣挺着脊背,忍着不舒服的感觉让陌生人触碰月璎的身体。
男人被他太阳穴突突直跳、青筋暴起的神情逗笑了,哼了一声道:
“我对这样的小丫头可没有兴趣,虽然是有几分姿色,但不如我一半。”
南宫紧绷地身体在他这句话后缓缓放松了一些,但依旧像一只护主的小兽,之差把浑身的毛发给竖起来以示威严了,可惜他再气势汹汹,也像是猫咪面对一只慵懒的猛兽,对面的男人毫不在意他,甚至没有分出半丝注意力来防备他。
这让他很有挫败感,本以为自己这两年的磨练已经成长许多,轻易不会落于人后,但山外有山,他连自己的师父都保护不好,还得眼睁睁看着别人救她。
男人说的算是实话,因为他确实长得不似凡间应有,雌雄莫辨的容貌可以和任何美人比较而不逊色,月璎这副身体又年纪不大,再貌美也只是个半大丫头,勾不起他的兴趣。
他喜欢的是更肥腴的,更有女人味的,就像那个人一样……
他垂眸专心治疗月璎,手中有缭绕的黑红雾气不断涌出又钻入她的伤口处,因为颜色诡异,南宫忍不住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在认真治疗,如果不是看到月璎确实逐渐恢复了生机,呼吸也明显起来,脸色不再苍白到可怕,他可能会立刻掀翻这个男人。
他早就看他那只手不顺眼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平时和月璎时常牵手拥抱,亲密无间好似光与影,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动作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他俩不会多想,别人看惯了也不觉得不妥。
但是今天他发现,当别的男人碰到月璎的时候,他胸口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郁气,让他觉得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只觉得时间漫长,等待治疗简直分外煎熬。
他没有细究这奇怪感觉的起因,只当是因为今天没有保护好月璎,反倒被别人救了的不甘。
心情七上八下想了许多,他猛然反应过来时,意识到他们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周围却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过,甚至烧杀的乱声都距离很远,仿佛将这个角落遗忘了一样,只有一旁已经气绝的尸体应证着这里也遭受过侵略和战斗。
南宫玉恒敏锐地将目光投向了半跪在地上、专心治疗月璎的男人身上,发觉他……没有呼吸。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凛,却又觉得意料之内,逼近他出现得悄无声息,能力又强大且诡异,绝对是有几分不寻常在身上的。
他甚至怀疑这里没人再来也是这个男人的原因。
思来想去,南宫玉恒试探着询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不重要。”他敷衍回答,眼皮子都没掀起来。
南宫玉恒很明显地感觉到他对自己没有兴趣,甚至十分嫌弃,仿佛治疗月璎只是完成任务,巴不得赶紧结束然后离开这里,但是既然如此不愿接触,为什么又要主动提出救治呢?
他可不觉得这人是因为心善,毕竟周围需要救治的人可绝不止月璎一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只不过锋芒内敛,看待事物都有种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只是路过随手施舍些钱币。
但为什么偏偏是施舍给他们?
“我还是有些好奇为何你会出手救我们。”他追问,觉得要是就这么不清不楚被救了,他会一辈子困在这个疑问里不得其解。
“为什么……”男人浅淡道,“她是你师父?”
“是的。”南宫玉恒想起来一开始他就在问这件事情,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叫月璎什么。
师父……师父是关键。
“这个称呼,我喜欢。”他说这句话,听起来不靠谱,但语气却不像敷衍,反而让人觉得他说的是真心话,他真的只是因为喜欢这个称呼所以救了月璎。
“为什么?”南宫玉恒不自觉放下了一些防备,露出好奇的目光,他敏锐地察觉到男人语气中有些落寞和怀念。
“你问题太多了。”男人又不耐烦地皱眉。
南宫玉恒抿唇,不甘地闭嘴安静下来。
三个人就在这种诡异沉默的气氛中共处了许久,当然月璎并不知情,她的意识如今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在失去意识后,她再次苏醒时,已经来到了一个漆黑无边地地界,她感觉灵魂无比的沉重,仿佛有万斤的累赘在拖着她往下落,本来已经漆黑一片的视野还在不断变得更加黑沉,不是感官上的黑,而是带有负面影响的黑,那里面仿佛充满了可怕的东西,随时可能会冲出来伤害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又觉得身体在变轻,一边往下落一边变轻,仿佛不受掌控地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灵魂变得越来越稀薄,马上就要消散地恐惧令她想要求救。
“系统!”
“系统!”
呼唤了许久,没有应答,这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让她感觉毫无依托。
正当她疲惫不堪以为自己就要彻底消失时,她听到一个声音。
带着担忧和关怀,轻轻呼唤她:
“师父,醒一醒。”
“师父……”
声音飘渺遥远,好似天边传来,又好似近在耳畔,在这无边黑暗中宛若一丝光芒带给她希望。
“南宫!是你吗南宫!”她太过激动,以至于没有仔细分辨声音,只是下意识理所当然地觉得这么喊自己的就是南宫玉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