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对张宝的兴趣,只因对方是又一历史人物。
张飞瞅了李孟羲一眼,都囔,“张宝?俺一枪戳死了,你找他做甚?”
再说起缴获,歼灭张宝部,兵器铠甲缴获无数,最重要的,有战马八十多匹,军中骑兵兵员储备丰富,骑兵比马多太多,有了八十多匹战马,骑兵直接再扩军八十多骑。
关羽说,有不少骑兵逃了,不然,还能抓更多。
骑兵马快,城破的时候有骑兵一熘烟跑不见,在所难免。
李孟羲想起了傍晚之事,那会儿有俘虏逃跑,游骑匆匆想找刘备,结果刘备进城了,游骑干找找不见人。
这给李孟羲提了个醒,军中有帅旗,帅旗高挑,时时跟随主帅,主帅到哪,帅旗到哪,这还不够。
平地里,视野开阔,帅旗足够用。
但就如今日,城里城外,刘备一进城,城外之人就看不到帅旗了。
又或者,哪天扎营山谷,扎营山林,人在谷这头,那头就瞅不见人了,帅旗再高也没用,看不见。
有鉴于此,李孟羲考虑说,看怎么再完善一下联络系统。
“或可再多设几面帅旗,就比如玄德公进城之时,一面帅旗留城门外,一面帅旗跟着走。
这样,城外之人要找,一眼看到城门处帅旗,知晓人在城里。
进城,又一眼看到玄德公帅旗,就能知在哪。
于是,两旗接力,不管是隔城还是隔林,联络畅通无阻。
此,我谓之【人桩法】,只是有一点,”李孟羲皱眉,“帅旗若只有一个,那么清晰分明,有人要找,直接凭旗找见。
但若帅旗多面,这一面,那一面,则反成扰乱,士卒一时不知该到哪面旗下找人。”
“故,某以为,帅旗不妨设两种,一种,为本旗,本旗大且高,一种为指向旗,指向旗,稍低稍矮。
如此,士卒找人,若见本旗,则直找本旗;若不见本旗,见指向旗,则先至指向旗处问询旗手,再往寻找。”
“我还有一法,不妨,用硬旗做指向旗。
做硬旗如箭头状,玄德公人在哪向,旗手箭头便朝向哪向。
有时人马纷乱,无法及前,但士卒看箭头指向,不用近前问询,便知人在何方。”
李孟羲说的,就是路标指示牌而已。
军中最重要的是中央指挥中枢,指挥中枢乃信息交流最密集之处,故而,于指挥中枢,需要一些活动的指向旗帮助标识主帅所在。
刘关张三人皆为李孟羲的想法赞叹。
边上,卢钟细细思量李孟羲所说的指向旗。
“我倒知一器可用。”卢钟若有所思道。
李孟羲忙问是什么。
卢钟便拿火把,再抽腰间短刀,在地上画了一个长柄武器。
“洛阳时,拔师之前,天子慰军,我见天子仪仗,便有此物。”卢钟说着。
李孟羲凑着火光,把卢钟画的东西一瞅,他立刻乐了。
卢钟画的是一个长棍,长棍也没枪头,在枪头的地上,卢钟笨拙的画了一个手掌模样,手掌里,拿着一根凿子一样的东西。
这玩意儿画的太非主流了,有点二了吧唧的,李孟羲忍不住一下就乐了,嘿嘿笑出声。
卢钟见李孟羲笑,便解释,“此为挝(wo),乃礼器也。”
这玩意儿这么搞笑,还是礼器?
而后,李孟羲想起来了。
好像某些古装剧中天子的依仗中,就是有一些巴掌拳头一样的滑稽的兵器。
哎,这玩意儿还真的有啊。
而且……
要说指向旗,挝这滑稽的礼器,竟然很适合作为指向旗。
首先,挝这玩意儿,形状奇怪的很,标识强烈。
再者,李孟羲准备设计的指向旗,思路跟路牌一样,一个横着的箭头。这挝,金属手掌里握一根铁钎,不正好跟指向箭头一样,一根指针?
而且再一细看,卢钟画的这个手掌,手掌里握着的铁钎,一边长,一边短。
这要是在远处看,一眼可以看清哪边长,哪边短,能看到朝向。
而箭头的话,或许离得远了,箭头远看一抹黑,看不到箭头的形状,此时分不出朝向了,还不如挝,手掌中的铁钎一边长一边短,标识清楚。
奇了怪了,挝这玩意儿,按说是礼器也,然而竟然有实用的军事用途,真是意外!
又或者说,挝这玩意儿,本来就是远古战场上的指向旗,然后慢慢演化成了礼器?
一想极有可能。
指向旗,用的对象是谁?毫无疑问,用的对象是主帅,重要人物,部落酋长,首领。
其他人没必要多此一举的用一个专门指向的东西。
因为指向旗在战争中往往伴随着主帅,首领,部落酋长一类重要人物出现,久而久之,指向旗就和尊贵,王权,绑定在了一起。
因此,指向作用的挝,慢慢的就成了王室礼器。
这么一想,李孟羲忽然就觉得,自己可能猜的对,挝,就是远古战争时期的指向旗!
“挝挺好,”李孟羲点了点头,“玄德公,咱们也用这个吧。”
李孟羲抬头看向刘备。
“不……不可!”刘备惊的都结巴了,“此……此乃天子礼器,怎敢乱用!”
还有这么一说?
李孟羲挠头,既然是天子礼器,不能用,用了可能会被砍头。
“那咱用别的,不用挝。
咱还用箭头。”李孟羲道。
只是,李孟羲觉得挝这玩意儿,是指向旗进化到完美的一件物什。
挝形状特殊,这样,在一种长杆丛里,什么乱七八糟的刀枪剑戟中,他一下就显露出来,很容易看到。
离远看,挝和枪头戟头刀头区别十分明显。
这是其一,挝足够明显。
其二,挝手里握着的一根铁钎,简直像指南针的针,像钟表的走针,天然适合指向。
其三,挝手里的铁钎,以手为分界线,一边短,一边长,这进一步加强了指向区分。
要是说用箭头当做指向旗,箭头这玩意,其形状虽特殊,但本质还大致是一个长条形的。
离得远的时候,乌漆麻黑,一道黑条,看不清朝向,而挝呢,离得远,也是乌漆麻黑,但挝手里的铁钎两边不一样长,通过铁钎长短,也能看清指向。
还有第四,挝虽然是礼器,但明显有不错的杀伤能力,看挝手那么巴掌大的一块金属,跟锤都差不多重了,一挝砸人头上,直接死。
挝还有跟铁钎,还能凿人,还能跟戈一样勾人。
说不得,挝这件兵器,同时有锤戈戟枪的作用。
好像还真有勐将用挝的。
那个李存孝还是谁,就用的这玩意儿,勐地一塌湖涂。
若考虑到人力最大利用,拿指向旗的旗手,可以只扛旗,不负责战事,因而,指向旗到底是用木头做个箭头,还是随便绑跟木棍,都无所谓。
但若尽人力最大效用,拿指向旗的旗手,手里的旗最好是能作战。这样,危急之时,主将身边就多了十几个可作战的士兵。
故而,指向旗最好还是做成指向旗帜和兵器两用。
问题就又来了,要把指向旗做成兵器,得旗头用金属,用金属如果做箭头,则一则太沉,二则箭头的长度和形状,也不适合作战。
要指向,必须要有一根长针,要作战,则必须有分量。
则很明显,把这两点一结合,长针,有分量,再考虑到结构强度,应力什么的,最后的最优解,肯定是——一坨金属包裹着一根横针。这样最坚固。
再为跟长柄锤区分开来,跟镗区分开来,再为增加标识度,把挝做成手的形状,则是不错的选择。
毫无疑问,挝这个构造,已经是兼顾标识,实战,结构强度,结合种种之后的最优解。
挝是最好的,可这玩意儿,做别的任何玩意儿,都不如挝好。可挝成了天子礼器,不能用。
“真就不能挝吗?”李孟羲皱眉问。
“不能。”刘备咬死不同意。
这麻烦了。
挝最鲜明的特点,是金属状的手,那把手去了,做一个椭圆形的球,再插一根金属钎,但这不就是锤吗,离远了看,铁钎瞅不着,跟长柄锤有何区别。
圆的不成,做方的?
也不成,圆的是锤,方的也是锤。
反正还是想要挝,这玩意儿最好了。
刘玄德不让用挝,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做很丑的一颗金瓜锤,加一根铁钎。
好嘛,刘备不让用挝,说是犯上。
现在,金瓜锤也是天子礼器,金瓜锤,加挝的铁钎,等于双倍犯上了,嘿嘿。
指向旗的事算是完了,有了人桩法和指向旗,将更增军中联络能力。
后边,再谈到战事。
城已克,并等了一天,卢钟说最好趁势再进,莫使战机贻误。
“还是,等一天好。”李孟羲道。
刘备认真思考了下,“等一天吧。”
“为何?”卢钟不解的看向刘备。
“俘虏,数万俘虏未安排妥当,粮草军械未腾点完,还有,我军还要借城练兵。”
最重要的一点,借城练兵,这是关键,卢钟却听迷湖了。卢钟理解不了,仗打着打着,说练兵?
为了练兵是主要目的,除此以外,别的事也不轻松,也必须再等一天来做出安排。
俘虏的事,此次攻打南和城足抓了四万多俘虏,先抓的两万,陆续把招抚流程走了一遍。破城后抓的俘虏,流程还没往下进行,得先把俘虏,按批次分好,一批一批来。
至于,一批次多少人合适,两千人。
每批次人数限制在两千人,主要制约因素是军医的数量,两千人,得几十个军医从扎营忙到深夜,才能把两千人从头到尾过一遍,有病给治病,需要用药则给药。
若超过了两千人,军医们就太累了,得忙到第二天早上。
故而,受限于军医的人力,招抚流程,只能两千人两千的人来。
施医给药是招抚流程中份量极重的一环,不能草草了事。
夜深之时,李孟羲回去了。
乌漆麻黑的,扎营分布也变了,若不是李孟羲看到了一根竖起的火把架子,他顺着摸过去,还找不到自己的车。
火旗法,不知不觉间就发挥了作用。
回到厢车上,厢车中,小砖睡的呼呼的。
小砖这一天都是在跟他的小伙伴们玩,晚上,不知谁把他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