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阵势占地广度本就比步兵占地多,十来个骑兵的阵势宽度,就比百十步兵的阵势要长。
要是骑阵与骑阵对战,那战场范围就更大了。
于此,锥阵兵力集中,阵势范围明显比雁行阵小的多,同理,雁行阵对战场宽度要求比较高,同理,在比较狭窄的地域,可能都没有足够的空间去给雁行阵迂回。
同理,锥形阵,无论战场宽窄,皆可用,雁行阵,战场小了就用不了了。
由此,锥形阵和雁行阵的区别,骑兵锥形阵的使用频率,实则远超雁行阵。
由此,再进一步推出,看似骑兵的穿凿破坏力跟迂回侧袭破坏力不相上下,但实则,在中原这块地域,骑兵穿凿能力的使用频率,远高于迂回能力。
再进一步退之,既然穿凿能力更重要,军中骑兵要尽可能装备成披甲重骑,尽管说重骑兵对轻骑各有胜场,但于中原地区来说,重骑胜率,一定高于轻骑。
放在北方草原则不一定了,北方草原是辽阔千百里的骑兵战场,重骑说不得被熘死。
讨论至此,李孟羲和关羽皆认为,军中骑兵还是披甲重骑为好。
两人只谈了披甲重骑,很默契的没去谈重甲骑兵的花费问题,两人很清楚,重甲骑兵花费会很大,短时间内,似乎养不起……
骑兵胜场,锥阵常用过雁行阵,重骑,长胜过轻骑。
可,关键的那个问题,战场够雁行阵展开的情况下,兵力等同,骑兵都是重骑,那到底,雁行阵和锥阵,会是哪个胜?
若有朝一日,敌军甲骑杀来,我也甲骑杀去,骑兵常用阵型,用的最多的便是锥阵与雁行,那到底,雁行阵与锥阵,哪个略胜一筹?
李孟羲与关羽推演数十遍,难分出两阵高下。
因敌制宜,因地制宜,似乎,骑兵之间的对战,地形和敌我因素,分外重要。
到最后,实在分不出两阵高下,李孟羲连时间因素都想到了,锥阵兵力集中,直来直去,自然战斗进程快速,而雁行阵,拉的又开,兵力又分散,迂回来,又迂回去,战斗节奏自然慢。
若有朝一日,我军骑兵需要快速解决与敌军骑兵的战斗,则自然,用锥阵对决,能很快决出胜负,从而能快速脱离,快速支援步阵。
反之,若有朝一日,我军骑兵的任务是尽可能拖住敌军骑兵,则自然,和敌军用雁行阵来对决,雁行阵,你迂回来,我迂回去,迂回了半天,没碰着。而若是锥阵与锥阵对冲,冲杀不过十合,就决出胜负了。
因敌制宜,因地制宜,因时制宜,似乎,这便是骑兵与骑兵对阵的关键。
【因敌制宜者,敌重我轻,则避正相冲杀,以雁行之阵迂回绕之,可胜。
敌轻我重者,则以锥阵正凿敌军,以冲杀取胜。】
【因地制宜者,雁行之阵,兵散而阵开,锥形之阵,兵聚而阵狭,于此,广阔之地,雁行与锥阵皆能,狭塞之地,锥阵能雁行不能。由此,锥阵频用于雁行阵者。既,锥阵频用于雁行,推之,骑兵冲锋穿凿之力,重于迂回之力,既,虽轻骑重骑胜场各有,然于中原之地,重骑胜场多于轻骑。
中原遇战,狭地有六,阔地有四,于是六成狭地,骑阵只能锥阵而不能雁行,于是六成狭地,重骑胜轻骑。
于四成阔地,轻骑重骑迂回对冲凿,胜负均半,于是,轻骑重骑,各胜两成。
综之,中原骑战,重骑胜场,总有八成。】
【因时制宜者,锥阵兵聚而战速,荡冲凿突,胜负数合分定;雁行之阵,萦绕迂回,拖延迟慢。
整战论之,若我骑军需急与敌骑决出胜负,则以锥阵冲之;
反之,若我骑军以拖延敌骑为重,则以雁行之阵迂回缠之。】
到了最后,李孟羲把骑阵雁行与锥阵要义全都写了下来,最后一个问题,李孟羲仍然不知答桉。
他依然不能知,百骑战百骑,皆重甲骑兵,锥阵对阵雁行,会是何阵取胜。
似乎,此中还有战术素养的区别在内。
骑兵报团集群冲锋对骑兵素质的要求高,还是迂回作战对骑兵的素质要求高?
好像,集群冲锋对训练度要求更高。
参考草原骑兵,草原上的游牧民,不经任何训练,直接上战场之后,天然的就会迂回骚扰麻雀战术。
可骑兵聚阵排阵冲锋,似乎至少得严格训练过才行,至少,千百骑兵整整齐齐排成紧密阵列,不经训练,连列阵都难以列成,又勿论冲锋。
故而,如果骑兵训练度不行,还是用雁行阵,袭扰绕侧算了,勉强还能拖住敌军,如果骑兵质量不行,跟人对冲一波,直接就被冲溃了。
反之,我骑军精锐,敌骑兵乃羸弱之军,则,逼敌军与我结阵冲锋,则于我军有更大优势。
不然,若是满战场跟敌军迂回来迂回去,敌军虽弱,但回避逃离乃是本能,我军追之,敌军退避,退了一阵又袭扰回来,于此情景,我军最强的组织度训练度优势,难以最大程度发挥出来,与敌军战力差距不能拉开,于此情景,于我大劣。
故,训练有素之骑与训练不足之骑军对战,训练有素的骑兵最好与之拼结阵冲锋,既,与之拼锥阵;反之,敌若训练有素,我骑兵训练不足,则迂回袭扰缠之,避正面作战,既,拼雁行阵,拼其他迂回战术,而决计不拼锥阵冲杀。
骑阵对冲,对骑兵素质要求极高,对冲一两阵,稍弱的便直接溃散。
由此,便又知骑战一法,彷照草原胡人,草原胡人为何不与中原甲骑冲锋决战?
因,敢与中原甲骑集群冲锋的胡人也有,但这些胡人往往直接一波就被冲没了。
于是,在草原军备技术训练度明显不如中原的情况下,残酷的淘汰之下,敢愣头冲杀的胡人早灭亡了。
草原低质量骑兵与中原精锐骑兵作战的唯一可行的战术,只有呼啸而来,呼啸又退,只迂回袭扰,从不正面冲荡。
草原胡人的战术明显可行,由此不难知,正面对冲实乃检验骑兵质量的利器,又知,强击弱,冲之,弱击强,迂回扰袭之,强弱制宜。
羸弱的骑兵跟高质量骑兵,两者列阵对冲时,战力差距最大;两者分散迂回相互袭扰时,战力差距最小。
如何因敌制宜,不难分明。
推演完骑兵阵型,便耗费了整个上午。
意犹未尽的关羽和李孟羲,匆匆吃过午饭,继续再论其他。
往前数二十天,与皇甫嵩对阵之时,当时,涿州义军以土垒战术将皇甫嵩逼的插翅难逃。
到二十天后的现在,复盘当时战局,一个关键的问题,若攻守易势,若他日敌军以土垒围我营寨,则我军,当如何克之?
于麻布之上,李孟羲提笔详细画了当时对阵阵图。
阵图中为皇甫嵩营寨,外围百五十步外,则是一圈,壕沟之后,是土垒,土垒上,是车阵,车阵后,乃是涿州军兵力十万。
如此阵势,若攻守易势,李孟羲皱眉盯着阵图良久。
“若攻守易势……则我军被困其中,想仗粮草充沛长峙下去亦是不能,对峙一日,则敌壕沟宽上一丈,此消彼长,于我为绝境。
故,某以为,一旦被围土垒之中,不能稍有迟疑,当立强攻冲杀而出。”
说到这里,李孟羲神色严肃,盯着阵图目不转睛,“若冲杀而出,强攻土垒,等若攻城……不对!比攻城更难,攻城尚可从容,我军困于合围之中,等同被困瓮城之中再要强登城池,难也!”
“所幸,土垒毕竟低矮,远不如城墙高耸,壕沟虽阔,远不如护城河坚深,虽强攻之,远易于攻城。
破土垒之术,需克土垒,克深壕,过壕需木桥,过土垒需长梯,可难者在于,荒野被围,军中何来足够木料赶制攻城器械?”
“想来,若荒郊被围,军中所能筹集木料,不过车架而已。
噼车做梯,木料或够,所需,只匠人斧锯而已。”
“由此可见,攻垒关键,在于匠人,在于斧锯,在于野战工程能力。”
“除此以外,”李孟羲摸着下巴,皱眉沉思,“或亦在车架本身,若我军车辆,数车能相接,接其便可填壕,填壕之后,便可为桥,桥成,士卒过桥如履平地。
若有此车,数车可连,则需车有长轴可接,若此车可履如平地,则此车需上有平阔车厢……
偏厢车如何?偏厢车对骑可用,然不足架壕之用。需另做特种车辆。”
“此种车架,不需甚多,行军时携十数二十,足以野战过壕之用。”
“此车,便为【壕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