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孟羲本想说,八小时,也就是四个时辰轮一轮,可再一想,打铁这玩意儿,可不是一般工作,跟一般的办公室工作还不同,办公室的工作一直工作八个小时倒可以,可抡锤子打铁,连打八个小时,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李孟羲结合自身来考量,他觉得如果让他自己来打铁,抡锤子轮个三分钟就没力气了,铁匠们都是大人,大人们力气大,能扩个十分钟吧,可抡上十分钟,也是会没力气的。
由此,李孟羲精心想出了认为比较适合铁匠们的工作时间安排。
具体工作安排是,一个铁匠一日忙够四个时辰就够了,然后呢,工作的这四个时辰,可以打铁一刻也就是十五分钟,可以歇上五分钟。
也就是,每一刻,可以歇上五分钟以恢复力气。
当李孟羲把构思好的制度说给铁匠队长时,铁匠队长,一个年已中年满面沧桑的中年铁匠,神情变得很是复杂的看着李孟羲。
李孟羲问,“这个安排咋样?要是觉得时间长了,还可再减,反正,咱们现在没啥要紧的事干……”
“不长不长!”铁匠队长赶紧道,“这就够好了,够好了!”
在铁匠队长漫长的打铁生涯中,还从未有过被如此珍视的对待。
一日,只忙碌四个时辰,余下的想干嘛干嘛,而忙碌的这四个时辰,每隔一刻,可歇上一大段时间,从未如此惬意过。
铁匠队长过去把工作安排跟所有铁匠们说了,好消息是,终于要正经干活了,能干活以为着按军中规矩,能时不时得到赏粮,更好的消息时,干活归干活,可一点不累,一日只干四个时辰,还能干一会儿歇上半天。
当铁匠们听到这份不可思议的劳作制度时,他们无不心里对李孟羲生起感激,同时,还对李孟羲佩服起来。
在铁匠们心里,他们认为,自家小军师才是懂锻造的高人,这才对,干一刻,歇上一会儿,然后才能恢复力气继续打铁,这才对。
李孟羲对铁匠们的工作安排有些想当然了,每劳作一刻歇上五分钟,这固然是最佳的体力恢复频率,可实际劳作中,一刻时间远无法把一个铁件打完,再结合手工锻造的特点,一般是,一旦开始锻打,就叮当叮当的一气把铁打完才歇,其中涉及到手感问题,打铁必得锤子轮起来叮当当当砸起来,越砸越顺手,越打越有手感。
而要是打短短一刻钟便停下,确实是不累了,安逸的很,但势必将工期拖的漫长。
工期长了,木炭消耗大,本来一天能干的活得拖到两天,人力成本也变高了。
从狗日的资本的角度,木炭消耗大,人力成本变高,都是严重的缺点。
然而从铁匠们自己的角度来看,一刻一停,是最不劳累的方***锤子抡了一刻,刚好力气消耗要开始力竭的时候,此时歇上一阵,就能恢复起力气再次打铁。
令出于李孟羲,劳作制度又很有利于铁匠们自己。
一大群铁匠们,开始讨论着这个对他们而言极陌生的没有任何苛责的劳作制度。
铁匠们几乎以笨拙生熟的方法,口头约好了轮换顺序,谁上午干,谁下午干,谁夜里干,全都是口头约好了,没有任何记录,也没有任何管理,铁匠队长也没管理意识。
铁匠营毕竟是很晚才成立的一营,原不如木匠营组织严谨,要是木匠营,李孟羲去安排一下工作,那么到底是属于杂活,属于大活,需要几人,得忙几天,由哪几个人来忙,工酬和赏赐又是几何,匠营副官鲁犁能弄的明明白白。
这是木匠营。
铁匠营远不能如此,铁匠营连首领都还没有,规章制度更是几乎没有。
李孟羲交代劳作制度的时候,把想要的小铁锅一并给铁匠队长说了。
匠人队长深感李孟羲对匠人们的爱护,心中感激不已,他对一众或熟悉或不是很熟的铁匠同行们到,“众弟兄,某说一句。咱军师体谅咱们,咱也得好好干,莫要再耍滑,干的时候好好干,下点力!不干的时候,由你歇去!”
铁匠队长所说的,也是铁匠们的普遍心生。
正所谓投桃报李,李孟羲给铁匠们一个宽松的不可思议的劳作制度,铁匠们深感此义,都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得好好干。
作为对军师的汇报,众铁匠决定加班加点把李孟羲要的小铁锅打出来。
铁锅不是什么神兵利器,随便打就行,李孟羲没要求质量。
然而,铁匠们自发的推举出了公认技艺最好的匠人,由几个技艺最好的匠人来打铁锅。
待之后,当李孟羲见到凋龙画凤好的不得了的铁锅时,不知他该惊讶成何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