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军中流民十几万人,流民是个何种模样,有的流民走着走着就跟家人散了,在十几万人的军中,有人找了几个月,都没碰见家人。
这会儿,按乡属划分之后,很幸运,有的人的本以为家人都遭难了,结果在乡人队伍中,找见了阔别已久的爹娘妻儿,有多少人,当场一家人抱头嗷嗷痛哭。
到处都是与家人重聚,到处都是欢天喜地的热闹模样,李孟羲从未看见过流民有今日这般的活跃与热情。
就好像,从此刻,才从流民身上看到了生活气息。
而在此日以前,军中像军旅多过像家,军中毕竟少了些温馨。
给十几万人找家,得花多少时间?
答桉是,一天都不够。
寻亲从上午持续到下午,再到晚上,仍然还剩许多人没轮上。
可是,天都黑了,没办法继续找了,同样,人还没分清,也不便回营。
迫于无奈,只能是十几万人在外边呆了一夜,而这十几万人的后勤事宜,则由涿州老人来负责。
出涿州时,义军兵力不过千人,除去战死的,除去刘备带走的一部分,除去散在外面的斥候之类,涿郡老兵就剩五百多人了。
这五百人,要负责十几万人的后勤,烧水煮饭得煮一夜,可要累的够呛。
虽是二月了,气温不那么低了,可夜里呆在外边,依然寒冷。
夜里,虽是寒气逼人,无数人冻的瑟瑟发抖,但是一整夜,同乡之人同族之人,一家之人终于聚到了一起,热络的聊天声持续了一夜仍未停歇。
到第二日,“寻亲”继续。
昨日剩下的部分,大约有近两万人,这万人轮着上前,逐渐找到了各自乡属之后,到最后,竟然还剩下了部分。
一了解,李孟羲都无奈了,剩的这部分人,只知自己是哪个村的,却不知是哪个乡的。
看着这最后的一群迷茫又无助又焦急的百姓,李孟羲都无语了。
最后,没办法,只能是按着村名,一个个找。
具体方法是,问其中一人,问,既然不知是哪个乡的人,那,是哪个村的人,可该知道吧?
那人答,“叫老柳村。”
于是,骑兵便从前到后纵马奔走着,边奔走边吼喊着,“老柳村!谁是老柳村人!老柳村,有无!”
前后跑了两趟,没有人出来认人。
当骑兵喊了第三趟的时候,某个乡,人群中一伙同村人中,突然有人说,“哎?是喊咱们村的不?”
同村人竖着耳朵一听,果然像是在喊,赶紧挤到前边。
待骑兵跑近,越听越清了。
这村里的人朝骑兵招手,“是喊老柳村的人不?”
骑兵过来,扫了村人一眼,问,“尔等可知有老柳村?”
村人答,“我等皆是!”
骑兵抬头看了一眼,这一乡,乃广宗,东召乡。
记下了所属之后,骑兵调转马首,双脚一磕马腹,“驾!”一声轻驾,回奔而去了。
东召乡老柳村众人,目睹着骑兵离去,众人皆是迷茫,不知方才为何被传唤。
不大一会儿,老柳村便见骑兵去而复返了,后边还跟着一人。
待走近,待那人走近,老柳村众人也看清了来人,看清了那是,村东头老憨他家的那小憨,众人见了故人,惊喜无比,“呀!憨叔?!你还活着呢?!”
被称为憨叔的木讷老实一脸风霜的中年人,流离多久了,一个熟人都没见着,这终于看到了同村的人,一下热泪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故人相见,分外热络,老柳村的众人赶紧把憨叔拉到了人堆里,七嘴八舌的问起话来。
当问到憨叔家小时,憨叔一下便哭了,哭的涕泗横流。
这下,不用问了,众人已明白了什么,只能是叹气。
一场黄巾之乱,多少人家破人亡,还活着的,就算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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