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蓟城休整只两日,也就是,敌军撤围之后的第二日,退却的贼兵张举不知还有没有逃回渔阳郡去,巨鹿军便同步发出了偏师欲阻敌军退路。
蓟城的清晨,一轮红日自城池以东缓缓升起,巨鹿军五千人携带足量粮草及其他物资已整队完毕,只待出发。
队伍是昨夜连夜拉好的,昨夜搅扰了一夜没睡,队中士卒一个二个哈欠连连的。
分别前,李孟羲翻身上马,朝来相送刘备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了。
“羲儿。”刘备叫住。
正提缰欲走的李孟羲停住了动作回过头来,“怎了?”他问。
刘备看着李孟羲忍不住道,“若万一事不可为……”
李孟羲漏齿一笑,“放心。我就找个村子,把墙一垒,把沟一挖,我就躲里边不出来。”
于旁人听的云里雾里,刘备却全然知道李孟羲的意思,刘备也笑了。
朝李孟羲点了点头,“那好!早些上路,来日再见。”
“来日再见。驾!”
李孟羲干净利落潇洒无比的带队就走了。他带走了巨鹿军五千精锐力量,赤支儿那一部西凉骑营在他这里,周仓的几百重甲力士营也在这里,还有八百盾弩手,木工营,铁匠营,军医营,渔营,陶营等后勤队伍一多半都在这里。有如此多精锐兵力作为依仗,照李孟羲自己说法,找个村子,以村落为基础,做点泥胚,垒上一圈城墙,带着兵往里一守,敌军就是有几万人来攻,一时半会儿他也难以攻克。
五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走远了,刘备目送着队伍走远,目光久久相送。
一旁,刘虞转过头看,笑问,“玄德,靠得住不?你就放心他一人去?”
刘备认真点了点头,答到,“靠得住,靠得住。”
上回不就靠得住了吗,上回,也就在不久前,刘玄德某人在南皮城下跟敌军对峙,到约定好的日期,军师领了一支浩荡大军前来解救,怎么靠不住。
见刘备对自家少年军师信心满满的样子,刘虞又是感慨,他抬头看看天色,天色还早的很,刘虞不由道,“好歹吃顿热饭再走,走那赶趁作甚。”
刘备沉默了下,他想说,热饭吃了,天不亮就吃了,“兵贵神速啊,”刘备凝目着远处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队伍,“一日半日都耽误不得。”
刘备如今也是厉害,兵法张口就来。刘备可是很清楚,早走一时半刻跟晚走一时半刻差别能有多大,早走半刻,就能在路上多走半刻,多走了一段路,就能遇到更多扎营地点,选择出的扎营点也就能更好。
有时,就少那么两里路,两里路前有一个顶好扎营点,可惜,要么因为晚走了半刻时间,要么侦查未及,要么因时间不够,天黑了,不得不立刻扎下营寨,要么,想要往那个绝佳扎营点扎营就得摸黑再走两里。
斥候侦查未及,不能知;时间不够,未能在天黑前抵达最佳扎营点,只能潦草就地扎营,这万一于当夜突然遇袭,因扎营点的不同,扎营在最佳扎营点要少死那么三两百人不在话下。而若是,为一定要扎营到最佳位置而摸黑赶路,虽,剩下的距离就两里,摸黑要走的路也只两里,但若危机恰好发生在此时,冒险夜路行军骤然遇袭,一支军队将顷刻溃败。
早走一时半刻,晚走一时半刻,最大能有几百伤亡乃至全军覆没代价的区别,所以刘虞问,何不吃顿热饭再走,刘备自有想法,行军打仗,能多劳累一点,就劳累一点,再劳累也比死了要好吧。
李孟羲领兵前脚走,后边刘备也开始了忙碌。
刘备一刻不愿多歇,立刻开始投入到了练兵当中。
刘备亦深知巨鹿军现在状况,现在巨鹿军当中,有相当一部分是临时征召的乡勇,这些乡勇训练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只有一月出头,训练时间太短,不得不见缝插针严加操练。
练兵开始,巨鹿军拉开了队伍,一队队人喊着口号齐整的列队训练,场中号令声阵阵,队列走动时脚步声一阵阵闷响如同雷动,整个练兵场严肃又肃杀。
巨鹿军这边一忙碌,影响可就大了,看巨鹿军这么努力,本来悠闲无事的刘虞军士卒突然就觉得不自在了。
刘虞尤其感觉不对味,瞅瞅人家巨鹿军的阵势,再瞅瞅自己军队的疏懒模样,刘虞顿感面上无光,为不那么丢面子,刘虞立刻也下令让军中士卒开始操练。
巨鹿军与刘虞军两军虽衣甲相似,本质上却是两支迥异的军队。
刘虞军的训练侧重士卒个人的体力和搏杀技艺,刘虞军士卒们多是在捉对厮杀训练着搏杀技巧,而巨鹿军全军上下只有队列训练,看在旁人眼里,巨鹿军除了列着队走来走去,就没有其他的了,无趣的很。
两军比邻训练,难免有可政治考量之处,刘虞自认为自家军队不如刘备,因而暗地授意诸将要诸将狠狠下劲训练,命令传达下去,士卒们嗷嗷叫着喊杀出声,成千上万人喊杀形成的声浪有一些排山倒海的意味,声势颇壮。
与之相对,巨鹿军训练场上,士卒列成队伍一队队的列着,站着一动不动,更无一点声音发出,沉稳的像山。
一方激烈如火,一方不动如山,看在外行眼里,自然是刘虞部声势更壮,看在真正懂兵者的眼里,会是巨鹿军更胜一筹。
刘备安排完练兵事务,上城去了。
两方首脑碰面,居高临下的看着城外练兵的浩大场面,看了一会儿,刘备恭维刘虞麾下兵马气势凌人,为强军也。刘虞则同样恭维巨鹿军阵势齐整,见所未见。
这两人全是违心之言,在刘备看在,蓟城守军只能说是寻常,出言夸赞只能说是场面话;同样,刘虞没有识兵之能,他觉得,巨鹿军阵列倒是齐整好看,杀气有点弱了,他出言盛赞,也是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