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瑶帝姬,臣来晚了,近日甚少机会相见,帝姬可有挂念我?”正忧心间,迎面走来一位墨衣翩翩公子,手上的折扇摇晃起轻盈的墨发,明明通身书生意气,却偏偏漏出几分风流来。
祁瑶听着这骚包的声音,从指尖开始全身发麻,怎么派盂臻这流里流气的痞子来了,又要少不得一番纠缠了。
“盂臻尚君说笑了,我与尚君尚不相熟,何来挂念一说?”祁瑶松开微蹙的柳叶细眉,微微扬了细嫩的粉唇笑道,眼睛里却没有荡起半分涟漪。
“可臣自上次宜欢宴一别,便每日想着再睹帝姬一番风采呢,不过也无甚大碍,想着想着就相熟了。”他眯起一双潋滟的桃花眼,言语上虽轻浮,却到底没有逾矩,在离几位帝姬几步之外的地方停下。
众人习以为常,天宫皆知盂臻尚君于祁瑶帝姬有意,要说这份情意从何而来,可能就只他们两人知晓了。
“钱小小,这莫名的八卦味道是怎么回事。”钱梓梓面无表情,识海中的小人已经兴冲冲地拿好瓜子了。
钱小小一脸得意,“知道我百事小小通的好了吧,咳,要说这情深缘起,还要从盂臻尚君三万年前的仙劫开始说起。”
盂臻尚君真身乃青丘大荒山一只平凡的小灰狐,青丘的九尾狐族生来便是仙胎,血脉最为尊贵。可同在青丘的旁支狐系,便只能从灵智初化的精怪修炼而起,还以种族分尊卑,九尾之后,白红次之,剩下的黄、灰、杂毛等依次排列。
底层的狐族往往只能在压榨下苦苦修炼,一些天生灵长的修炼资源根本轮不到他们,故而安分守己的狐精纵使修炼千年,也只能成为一只法力较为高强的大妖。
有些不甘缓慢修炼的狐妖就会离开青丘,前往凡间自寻出路,但凡间往往有龌龊邪门的修炼法门,总有经不住诱惑的狐妖,以魅术吸人精气以养妖丹,故而低等狐妖在凡间还是青丘的名声都不太好。至此,低等狐族变成了过街老鼠。
盂臻尚君出身于大荒山之中,自小子然一身,虽然身份低微、资源匮乏,但不愿像身边许多狐妖一样,取凡人的血气来污浊自己的精魂。
盂臻修炼了两万年余年,终于迎来自己的仙劫,青丘一时轰动,默默无闻的一只小灰狐竟然引来了仙劫,即便是成为最低等的仙家,那都是他们穷极一生所追求的。
可天不随人愿,盂臻的仙劫恰巧与小狐君的黄境仙劫同一天降临,于是两堆劫云相互影响,阵仗更加浩大,盂臻的仙劫猛然升了一阶,就连那小狐君也是险险破了境界,更别说不若小狐君天生仙骨的盂臻,他被七七四十九道天雷劈至凡间南凉山,现出原形,仙劫渡不成,还元气大伤。
盂臻从不曾入世,自是不知道人间险恶,他好不容易寻得一方灵气尚还算充沛的山谷沉睡养伤。谁知正值人间帝皇秋猎时分,大军围了南凉山,盂臻虽是低等狐族,但两万年的修炼,妖丹已有化灵之迹,虽是原形但一身光滑皮毛与灵气外泄,常人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更何况那帝皇身边带着两名方士,还算有些本事,知晓他身怀万年妖丹,便想捉了他,剖肚取丹,来炼那长生驻颜丹。盂臻元气大伤,连维持人形的法力都做不到,更何况逃过这重重包围。
他在混乱中被射伤,可修炼万年,就这样命丧于此,他决不甘心,便拖着一具伤躯,毅然跃下了悬崖。
万年大妖即便已是原形,跳个悬崖还是摔不死的,只不过养回来,可能要耽误上许多岁月,盂臻想,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你醒了,小东西真可怜。”盂臻醒来的时候,对上的便是一双装着晴天的眼眸,他看到了女子瞳孔里缩小的自己,第一次觉得,能在这样一双眼睛里存在过,便也值了。
这女子便是刚刚成年偷偷下凡的祁瑶帝姬,她好奇这凡间众生百味。祁瑶在天宫呆了一万年,日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她素来从底下的小仙家口中听闻这凡间趣事颇多,终于逮着机会,央求着月神老儿带她下界。
月神老儿与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和汇合时间地点,便扔下她一人去寻老相好去了。祁瑶已在凡间混迹了两个多月,可天界不过两个时辰光景罢了,惊奇激动之余,她时不时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谁知前几日路过这南凉山,便遇上这崖底长箭穿身、灵力溃散的小狐狸,祁瑶虽不过黄境实力,但也是能看出这狐狸已有成仙之象,倒是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沦落到这般境地。